夏,是雨,是燥,是青。
清晨的阳光还在普照大地,傍晚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天空总是在酝酿一场情节跌宕起伏的话剧。
“轰隆隆——”
是雷。夏的雷。
“嘶嘶——”
是风过树。晃动着翠绿的身影。是夏的心跳。
“滴答——”
是雨。砸向水泥地,溅起的星星。是夏明亮的眼睛。
是大雨来临时的防空预警,小区的住户都忙着将阳台的衣服收回家去。
小雨。是夏的眸。
它淅淅沥沥,落在倾斜的铁皮上还会闷响一声,转瞬又从倾斜的铁皮滑落。
大雨。是夏的声。
它也激扬澎湃,它也会想展示自己的歌喉,所以在美妙的歌声响起时,大雨已来临。
室外一片旖旎。
我慕夏,喜夏,爱夏。
我爱它的所有,我爱它的雨,它的风,它的青。
所以在大雨滂沱中,一枝叶探进了我的窗,留下了一抹青。
他在我的飘窗,从一抹青无限延伸。
直至,他变成了一个容貌姣好,清秀如夏的少年。他身上,残留着夏的一抹青。
我看着他,皮肤是夏的光的亮眼的白,睫毛是夏的雨的密。
我活了二十余年,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实中“大变活人”的戏码。
我惊诧了好久,无法缓过神来。
他眼睫抖动着,睁开了眼睛。
眸是夏的绿,眸是夏的雨。
一直都是唯物主义的我,一瞬间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他看向我的眸是那样清澈的绿,在辗转世间看遍了无数浑浊的眼睛,我第一次见,这么纯粹的眸。
不谙世事的,表里俱澄澈的,眸。
我向后退了几步,我感觉房间里的空气有一瞬间的闷热。
他坐起来盯着我,与我的慌张惊恐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似仅有一秒,但是不到一秒,我移开了眼。
这时候,我算是明白小说中为什么主角不愿意看最纯粹干净的少男少女的眸了。
我这样浑浊的眼,怎么能脏了他的,绿的,夏的,眸。
“汩慕夏。”
清风灌过我的耳,我聆听到了夏的音。
他长长的银白色头发一些落在肩上,一些落在背上,在稀碎的光中微微闪闪。
他是那样笑的看我,道出的这个名字。
是我。
我的母亲和父亲在夏时相恋,又在夏时相爱,随后就在夏时结婚。
他们在学生时代的热烈的夏天互诉情愫,在夏的晚霞中约定要有一个拥有对方的未来。
于是他们在象征人生拐角的高考的夏中一起上了大学,也在夏中牵起了在学生时代不敢牵的手。
在流逝的雨中,他们小有成就时,在夏的火烧云的见证中,结婚了。
父亲汩时与母亲夏栀又是在夏中,生下了我。
他们的一生重要的时刻总与夏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就在我小小的时候,给我取了个名。
汩慕夏。
汩时,爱慕,夏栀。
也许是家人的原因,让我与夏有着不解之缘。
但是,我对于夏的爱,似父亲母亲在夏时的经历般,缠绵,巧合,无法分离。
不过在我意料之外的,是伸进窗前的枝丫留下了一抹青,结果却带来了似夏的少年。
我看着眼前这个以美相称都不为过的少年。
“我们见过。”
不是疑问句,我们在这次见面之前,在我的记忆中,已见过一面。
少年那如青山翠峰如簇的眸子,倒映着我的脸庞。他听完我这句话突然就笑了,嘴角扬起抹笑。
这时我才如梦惊醒般,窗外的大雨早停了。
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好久,只不过我是看着他眉心间那颗红色的朱砂痣,而他却是盯着我的双眼。
我以为他不会再讲话时,风起,枝丫摇摇晃晃,窸窸窣窣,他道
“我们见过好多面,不止一面。”
他话毕,从飘窗走下,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我。
我觉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熟悉,就像我们曾经生活在一起。
他身形高大,肩宽窄腰,遮住了窗边的光。
我感觉到夏在向我款步而来。
我被逼到了房间的一角,他比我高出了一个头,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却不能也不敢抬起头去看他,不敢看他的眸,不看触碰他如光般的皮肤,不敢摸他如风般的发。
我是如此怕的,这样一个在社会浑浊了二十余年的我,怎能玷污这样似夏季化神般的神灵?
此刻
那股新鲜的,草地的,夏的香笼罩了我。
“等到你了。”
他言
我惊讶抬头,等我?
我是亲眼目睹一片青如何幻化为一个容貌昳丽的男子,又如何见他向我一步步走来时的高大身型。
他看起来似西方的油画完美的不成样子,怎么等我这个毫无成就的社会社畜呢?
“你从哪来?”
我问他。
“我诞生于你对夏的欲望。我是夏。”
我确实是喜夏,但为什么喜欢夏会使夏幻化成人呢?
“你有名字吗?”
“盛夏。”
盛夏?我心里想,他身上的清冷感和生疏感与他的名字完全不沾边,我原以为他会是冷冬,未曾想他的名字是夏中最燥热的一刻。
“我来是为了见你。”
“那你现在见到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我说出这句话时,看到盛夏的眼眸闪过一丝伤心,我在那时似乎望见那翠绿的眸中是大河翻涌,雨丝风片,我不解。
“我不能走。”
“我说过,我等到你了。”
“这辈子,我们的结局会幸福的。”
盛夏他就这样看着我说,然后眉间的朱砂痣不知怎的亮了一瞬。
我正惊讶。
忽然他就变成一抹青,消失在我面前,仿佛他从未来过。
窗户是开着的,枝丫还在摇摇晃晃,窸窸窣窣,那一抹青不见了。
只留下了在空气中草地和夏的芬芳,地板还遗留下了他戴在手上的珠串,是翠绿色的琉璃手串。
好熟悉。
大脑一片空白,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