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躲在柱子后面,悄悄打量着空地中舞刀的人,刀风凌厉、气破长空。
他在来的路上听说这个大哥哥的母亲和弟弟也死在了这场浩劫中,他也和自己一样失去了至亲。
宫尚角的心里空荡荡的,除了对无锋的恨之外什么都抓不住。他在默默立誓,他要为母亲和朗弟弟报仇,还宫门一个安宁,还江湖一片清静。
于是他习武更为精进,只求自己能再强一点、再强一点。
柱子后藏了人,他厉声呵斥一声后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用圆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像只小猫。
后来听到宫远徵说想跟自己学习武功时,宫尚角的心忽然变得又酸又软,面前的小人儿还那么小,那么柔软,就要被仇恨与责任侵蚀得千疮百孔了。
“以后我保护你。”
宫尚角许下承诺。
对方说以后做他的弟弟,伸出手指拭去了他的眼泪。
好似小猫舔舐过他的伤口。
宫尚角忽然觉得心里那处溃烂的伤口被牵起痒意,就好像有新的血肉正在新生。
那天之后,角宫便成了宫远徵的第二个家,他天天跑来角宫跟着宫尚角习武,听宫尚角讲江湖的道义、家族的荣辱、为人的气节。
他踩着宫尚角走过的每一步脚印,学着宫尚角把责任一点点往身上背。哥哥和宫门都需要徵宫,所以他要求自己刻苦地学医药、修毒方,他要不断做到更好。
天空很蓝,宫远徵和哥哥并肩走在进入宫门后长长的一段路上,他一只手里拿着哥哥摘下的斗笠,另一只手里抱着哥哥送他的礼物。
宫尚角给他讲着此番外出江湖上的见闻,平时蜿蜒曲折的一段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从前宫远徵总觉得这条路长得仿佛无穷无尽,通往吞噬一切的深渊。
宫门里的孩子从小被灌输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出了旧尘山谷就是九死一生。
宫远徵喜欢抓虫子和摆弄花草,旧尘山谷里各种世间罕见的植物都能寻到,所以他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后来住进了角宫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冒着九死一生出谷守护宫门安宁的,是角宫。
而如今角宫里只剩宫尚角能担此重担。
宫远徵的私心不愿意让哥哥离开,他很害怕哥哥顺着那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路走下山,走进深渊里,然后再也回不来。
第一次亲历宫尚角出任务那天,宫远徵在外捉虫子回来晚了,回徵宫的路上路过角宫,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一队人马正整装待发。
他抬脚往里跑去,角宫上下没人敢阻止他,只能眼看着他穿过整肃的暗卫跑到宫尚角的面前,然后死死地抱住宫尚角的披风。
“哥哥,你要去哪?”
宫尚角刚刚清点完人,正准备上马,忽然就被才及腰的小人儿拦了下来。
执刃的任务来的急,宫尚角从来行动如风,没有和任何人报备行踪的习惯,所以自然也不记得要和宫远徵说一声。
他蹲下身摸了摸宫远徵的头,说自己有紧急事情要处理。
宫远徵看着斗笠下哥哥的脸,严肃而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