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苏月璃深知回京后便再无机会俘获江逸辰的心。
二月的边关,依然飘着绵绵小雪。“烦请小将通融,将军姐姐夜间巡逻走不开,有些事特让我代为转达。”
苏月璃嘴巴像抹了蜜一般,平日里她也十分礼让下属,又常常默默跟随傅书,小兵对她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江逸辰漫不经心地翻看卷卷竹筒,掀了掀眼皮,瞄她一眼,冷漠道:“你最好真的有事!”
苏月璃缓缓揭开斗篷,指尖犹如精灵般灵动。
半晌没得到回应, 江逸辰抬头时,苏月璃的衣裙正巧从双肩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苏月璃恰好垂下眼睛,水中升腾起水雾,闪烁点点泪光。她微微倾首,眉梢轻瞥向他,视线交汇后又迅速垂下。
苏月璃知道江逸辰最喜欢南宫妤那种被欺负后楚楚可怜的无力与破碎感。
天知道她这些天练习了多少遍,还学会南宫妤仿妆。她足尖轻点,修长纤细白嫩的双腿露在外面,朝着他走去,声音轻柔:“求殿下怜惜。”
江逸逸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她脸上。有一瞬间,她确实有故人之姿。
然而,当听到苏月璃的声音时,他回过神来,抄起手中的竹筒就向她砸去。
苏月璃肩膀被击中,她伏在地上,匆忙穿戴衣裳。“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算什么,滚出去!”江逸辰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苏月璃披上外袍稍显狼狈地跑出去。“来人啊!非礼啊!殿下在婚前轻薄月璃……”…!!
见目的达到,便故作踉跄,不择路地逃回自己的营帐,顺便用大拇指揩拭唇上的胭脂。
给江逸辰下药迷惑这种小事,她是不敢再尝试了。苏月璃毫不怀疑,江逸辰若是发现,会气得当场一剑劈死她。
当众人以及傅书赶到时,江逸辰的营帐前已燃起火光。苏月璃此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眼睛一颤,胸口像压着石头般喘不过气来。
江逸辰沉着脸,带着轻蔑的眼神,用剑挑起衣物,往火堆里扔去。“本王的妻子从不屑用这些下三流的手段,是本王对她一见倾心。”
这下,苏月璃意图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苏小姐!外头风大回,营帐收拾东西,末将明日派人送‘您’回京。”傅书的话生硬直接。
“将军姐姐,月璃想留下来,我会谋略,参军也行的。”苏月璃没想到江逸辰超出她的预判。“还有,我拿积蓄给你们捐送物资好不好?”
傅书不得不承认,她以各种条件为筹码换取留在军营的机会,确实诱人。看着她那无措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别杵在这丢人现眼!”傅书手持红缨的长矛一收,另一只手单手扎起苏月璃便回了营帐。
夜里,苏月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次日天还没亮,她就背着箩筐,扛着锄头,冒着风雪艰难地向山上走去。
皮肤很快就被寒风吹得皲裂,等熬到红日升起,她已经翻过大半座山,萝筐里也装满十几株刨到的菊草根。
苏月璃一路上磕磕绊绊,摔倒摔跤不知道多少次,终于翻下山骑马返回。
“苏月璃!你乱跑什么!你是不知道我们找你都快急死了!”傅书暴躁地朝远处的人喊着。
苏月璃佯装受到惊吓,暗自往马腹扎了一针,没能拉住缰绳,便从马背上滚落下去,算好一个视角误差,故意让人看着摔的很重。
“驾!”傅书翻身上马,朝对面的山坡脚下奔去。江逸辰负手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犹如刺骨寒风,不带一丝情绪。
“待在原地别动。”傅书跳下马,俯身查看伤势。苏月璃坐在雪地里,疼得龇牙咧嘴:“嘶~”
“来,掀起裤管我看看。”傅书小心翼翼地折掀起裤管,解开袜带,将白色的裤腿高高卷起,小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眼前,红紫色的伤痕触目惊心。
当然,这是苏月璃事先搽的药物所致。
“痛吗?这里?”傅书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啊!痛、痛。”苏月璃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可能是骨折了,我背你回去。”傅书蹲下身,背对着她。
“哎,等等,我的竹筐……”早就买通好的军医开始装模作样,给为苏月璃上药,进行包扎,夹板。
"殿下,将军姐姐,对不住。月璃想着在临行前采些治愈风寒的药物聊表谢意,没承想又添乱了。"
苏月璃说得情真意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嗯,苏小姐着实愚不可及,真是丑人多作怪!”江逸辰平淡地说道。苏月璃倍感委屈,却又无言以对。
傅出瞪了江逸辰一眼,示意他不要乱来。如此一来,苏月璃回京的日子又要推迟了。
“她不能留在边关!”江逸辰斩钉截铁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并从袖中掏出一枚玉钩带,捏住绳端。
“这玉钩带乃是北蛮有身份男子的象征,照此尺寸和质地判断,这恐怕就是蛮族少主——暮衍舟的物品。”
“在没有确定来源之前,怎能笃定月璃就是奸细?”苏月璃说得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自从你被掳走后,北蛮就有了火药,我们的作战行动时常暴露。
“或许只是巧合呢?”苏月璃打断江逸辰的话。“巧合?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能制作火药?”江逸辰反问道。
“月璃可对天发誓,在辰王府当幕僚期间,绝无任何保留!”苏月璃竖起四根手指起誓,“若有半句虚言,他日愿为奴为婢,沦为丧家走狗!”
苏月璃发了一个不算重的誓,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报应不要落在这具身体上。
"且容你休息一日,明日回京!"傅书丢下这句话,便派人看守离开。
"本王,很是期待苏小姐的报应。"王钩带被无情地抛在炭火中,苏月璃将身下的裹被攥紧,手背青筋爆起,脸上却仍与平日无异:"不过是块没名头的破石头,烧便烧了!"
江逸辰往火盆中倒了点烈酒和透明液体,火苗顿时帘的老高,颇有不死不灭之势。
"苏先生曾经教本王的,炭火旺盛,看来苏小姐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待江逸辰走后,苏月璃跳下床将桌上茶壶掀开茶盖就往燃浇。那透明液体应当是她教过的具有腐蚀性的硫酸,想不到被竟真他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