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嫔妾嫉妒王后,想让嫔妾表姐取而代之。这王后宝座本应是属于表姐的,这个女人,她有何资格后来居上!她凭什么抢走我们宣氏、角氏两族的荣耀!”角宝林激动得泪流满面,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主位上的人。
“放肆!即便没有南宫妤,宣妃当王后也是德不配位!”胥余冷漠地回绝。
宣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强颜欢笑道:“臣妾有自知之明,从未觊觎过王后之位。”
“短短数月,她一来,嫔妾因为顶撞被打过板子、禁过足;因为疏影林一事被罚了一年俸禄;嫔妾表姐与王后之位失之交臂,从国夫人被贬为妃位;嫔妾姑父被革职为民,如今还被关押在地牢。王上叫嫔妾如何不恨啊!”
角宝林的声音凄婉哀怨,在大殿中回荡,仿佛她与南宫妤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然而,只有她和宣妃心里清楚,她必须这样做才能让人信服。
“咎由自取!毒酒、匕首、白绫,选一样吧。至于橘络,就按你自己提到的,发配辛存库。”内侍呈上三样物品,任角宝林挑选。
橘络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宣妃,宣妃给她个眼色,口型似乎在说:“家人。”家人...橘络认命般垂着头任人拖走。
"王上,臣妾以为,此女罪大恶极,谋害国母,理应处死!"宣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跪伏,说的义正言辞。
橘络的身体向前扑腾两下,“王上求饶,谋害王后并非本意,婢子是受人胁迫的啊!”橘络声音颤抖着说道。
胥余略一思索,同意宣妃的提议:“准了!”角宝林战战兢兢地接过毒酒,紧闭双眼,流着泪一饮而下。
胥余将手轻轻覆在南宫妤的眼上,她拨开了胥余的手,她没有求情,对于想谋害自己的人,她不会心慈手软,别人生命可贵,自己生命同样宝贵。
角宝林腹痛剧烈,犹如五脏六腑被撕裂般痛苦,七窍流血不止,甚至流出的泪水也夹杂着鲜血。
“后宫若再有此等邪恶之人,必将如同此人一般!”胥余警告的话语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贯彻到每个人的心中。
“臣妾/嫔妾谨遵旨意!”有些胆小的妃子见到这一幕,想要回避,却无人敢挪动脚步,因为她们都明白,王上这是在杀一儆百。
角宝林挣扎了几下,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倒下时依旧脊背挺直,面朝宣妃,死不瞑目。
我真是可笑又可悲啊,这一生都坐在那不属于我的位置上,我才是真正的宣妃啊!
思绪回到八岁那年,二人一同出游,马车突然失事,掉落谷底后都身受重伤,醒来时已被救她们的神秘人换脸。
半年后才被放出,身形样貌已略有变化,连家人都认不出,“角娜”自己也无法证明,加上角家对她不错,便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多年后,她亲自来到谷底,想要寻找那位神秘人换回自己的脸,却发现只有一具尸骸以及不易察觉的印着角家流纹的衣料。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角家对她好是愧疚,且发现为时已晚,每月因为脸疼,还要找宣妃拿药擦脸,否则将一夜之间衰老成八十考妪,无法以面示人。
从此,她就受制于宣妃。没有人,能体会双亲近在眼前,却无法相认的痛苦!
外人面前,她们是情同手足的亲姐妹,私底下,却也总因换脸一事吵闹。
宣妃总是歇斯底里地,义正言辞地:"你就是因为我出身小门小户就瞧不起我,对不对!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家那么难,你们都不愿意帮一把?明明你们家那么好!你知不知道被发配苦寒之地有多难!"
当年,"宣妃"祖父谋逆事败,角氏一族被流放三年。当时的"宣妃"只有五岁,角家也从此一蹶不振。
"角娜"也不清楚为什么父亲(宣太师)没有出手相助。渐渐地,"角娜"疲倦了,也不屑于和宣妃"争吵,而"宣妃"心安理得的受着她的一切。
因果啊,都是因果,"宣妃”不择手段地顶替我,占据不该占的位置,享受了贵勋之女该有的一切,就注定她与玉后之位无缘!
“臣妾这好妹妹啊,怎就如此想不开,误入歧途,生就一副蛇蝎心肠呢?”
宣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踉跄着蹲下身去,伸出颤抖的手,合上角娜死不瞑目的双眼,挤出两滴虚伪的泪来,又用手帕嫌弃地擦了擦沾血的手。
大多数妃子皆感念她们姐妹情深,角宝林至死都要面向宣妃,想来是不愿旁人见到她这凄惨的模样吧。
唯那带着面纱的湘妃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哼!恐怕是坏事做绝,怕半夜厉鬼找上门吧!”宣家倒台后,同为妃位的湘妃果真硬气许多。
宣妃并未理睬,只是自顾自地啜泣着,旁人皆以为她沉浸在悲伤之中,难以自拔。
可宣妃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此时不做些什么,更待何时呢?你死了,便再也无人能威胁到我了!
宣妃随手一抛那染着血污的手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背影决绝而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