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
苏以然敛眸轻轻拂开祁宁落在他胳膊上的手,看都不看身侧人一眼,“还有,你逾矩了。”
祁宁有些恍惚,突然感觉他最近的的语气很矛盾,像是想对他温和却又碍于什么冷淡的跟一开始几年一样,
但祁宁是个有分寸的人,尤其是在苏以然面前,他听完后,只是抿了抿唇,然后退后一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离开苏以然的视线,脚下步子有些不稳,走了几步还需要扶着墙才能勉强支撑身子,
可惜,苏以然早就背对着他进了主卧。
今天是祁宁跟苏以然结婚的第五年,但祁宁在结婚前就暗恋了苏以然——苏家尊贵的太子爷,京圈无人不眼馋的人,十年,从祁宁的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再从二十五岁到三十岁,
可惜,苏以然对他从来都很冷淡,哪怕情动时,甚至有时候眉眼还会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退避,
“咳咳咳——”
回到客卧,祁宁忍不住跪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背颤抖,最后无力趴在地上,
脑海里满是晕眩的感觉,
好想死,
祁宁苦笑着,用尽力气也没爬起来,最后选择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做动不止的胃贴着地板,一下又一下痉挛,祁宁被折磨的意识模糊,只能无力承受,忍着。
也对,这场婚姻本就是他以卑劣手段抢来的,
他不怪苏以然不喜欢他,
因为他知道苏以然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谁,
或许……一开始,祁宁是个温和正直的人,一点一点靠近苏以然,或许他们还能相敬如宾,最后甚至是相爱,
可惜,祁宁一开始就走错了,
但他忍不住了,
从小在祁家的苦日子延续到现在祁宁都没哭过一下,抱怨过一下,
家人不喜,爱人不爱,
祁宁,没有人比你还要更惨了,
祁宁最后看向左手上的戒指,眸子里的笑渐渐淡去。
苏家太子爷三十五岁生日,各大世家前去云山之巅参加生日宴,
虽说苏家威名在外,资产遍布京城,但总有一点让别人饭后谈资——尊贵的太子爷被以卑劣手段下嫁给了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
如果有苏家嫡系在,他们不会撞枪口,若是私下,早就说的无比难听,
祁宁忍着喉咙间的血腥味走进来时,背对着他的两个人正不高不低的交谈,
“不知道今天祁宁会闹出什么笑话?”
“你什么时候在意这等破事。”
另一个人饮了口酒,哼笑,
“爱听笑话。”
笑话,
祁宁吞咽下快要涌出口的血,眸底满是苦涩,
正准备走开时,会场内灯光突然都暗了下来,唯独台上的屏幕亮着,
直觉告诉祁宁,一会儿有不好的事发生,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乱成一片,越衍跟在那里处理,正打电话给苏以然说明情况时,屏幕上开始滚动画面,
赫然是祁宁,
准确来说,是以前的祁宁。
大厅里的祁宁看着滚动的画面,长达几分钟的视频却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口中所谓的私生子实则是祁家真正的四爷;所谓的卑劣小人,实则是为了保护他爱的人;所谓的无能之辈,实则是也曾万丈光芒的天才。
祁宁并不在意这些事,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谁设计破坏苏以然的生日宴,但看到一半,他就知道是谁了,不顾他人带着震惊悲悯的眼神,祁宁直接跑向二楼休息室,
果不其然,一进去,拨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祁宁看见滦河拿着刀抵着苏以然的脖颈,
屋里的几个人自然而然知道了一切,包括苏以然。
但祁宁旁若无人,眸子里只有苏以然,然后眼神平和,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放了他。”
“不行,哥哥,我不甘心。”
苏以然看着祁宁,想说话但滦河一直抵着他,血从冷白纤细的脖颈流下,滴在白色西服上,
“不听我的话了吗?”
滦河是祁宁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
他知道滦河对他不正常的占有欲,所以他早先时候就开始若有若无的跟他说一些冷淡的话,但他不知道,滦河能知道他费尽心思瞒着的一切,又能疯到这个地步,竟然敢直接带刀进来。
“我听,”
滦河想都不想的回答,“但我不想让哥哥继续疼下去。”
“我跟你走,”
祁宁突然开口,本就安静紧张的屋内愈发寂静,祁宁忍着头晕恶心,又开口,“不骗你,放了他,我跟你走,去哪儿都行。”
滦河一高兴就送了劲,苏以然得了机会就一肘击让滦河退后几步,然后往祁宁那儿跑去,祁宁也大步朝他跑去,但滦河反应很快,疯了一般拿着刀逼近苏以然,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许轻言几个人离得远,跑的再快也于事无补,
但谁都没想到,
祁宁那么快的把苏以然拉到胸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了刀,
噗嗤一声,让苏以然顿时红了眼,无措的抱着无力跪在地上的人,却说不出话,
路安和摁住发抖的滦河,古司在打电话,许轻言是在场唯一一个外科医生,沉着冷静的初次处理不停冒血的伤口,
“这次……是你越线了,”
祁宁无力笑道,嘴角的血淌在抱着他的人的身上。
“为什么……”
“救他……”
太子爷慌张无措的看着许轻言,后者神色冷沉,看着好友苍白的脸色和哆嗦的手,
“刀口接近心脏,很危险,而且,祁宁身体弱于常人……”
许轻言没再说下去,他怕好友承受不住,
他不像路安和他们心大到看不见苏以然对祁宁的依赖越来越重,虽然苏以然本人从来都不承认,或者说,从来不主动说,
但许轻言知道,苏以然早就爱上了祁宁,
可惜,造化弄人,
救护车很快来了,祁宁也意识昏迷过去,苏以然却没跟上车,
他留下来解决滦河,
白西服有一半成了红色,一向爱干净的苏以然没有多余的心思换身衣服,更别说随意解开扣子脱掉,
皮鞋用力踩着滦河的手背,用力到没一会儿滦河的手发出咖嚓声,露出白骨血肉,看的压住滦河的保镖都忍不住后怕,他们家太子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你口口声声为了他,但你知道这是他想要的吗?”
滦河白着脸咬牙切齿的回答,“那你呢?”
“忽视,冷淡,”
“祁家那群人舍弃忽视他,他那么爱你,几乎为你放弃一切,你对他跟祁家那群人一模一样。”
“那是以前。”
苏以然已经几年没这么失态过,上一次还是五年前刚从陌生的床上见到抱着他酸痛身体的祁宁,
“而且,没有你这么一出,今天我也会为他正名。”
祁宁回过神冷淡又疯狂地踩着他的后背,
他忙活了近三个月,好不容易收齐所有的证据,就打算今天晚上公开,为祁宁正名,
计划不如变化,
真是造化弄人。
苏以然向后踉跄一步,他没再看滦河,没有情绪的吩咐保镖,“带着证据送到警察局报警,”
“让他好好待着。”
“是,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