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敏敏格格敬完太子就到了雅尔檀他们这桌,雅尔檀与她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敏敏格格便换了歌词,一首简短的歌曲唱完,雅尔檀笑眯眯地喝完一碗酒,多尔济依旧是一张冷酷的脸也喝了一碗。
再往下是胤禔,他也不懂敏敏唱的什么,但是含着笑端着侧耳倾听的姿态,等她唱完也接过碗饮尽。
等到胤禛,因着下午的对话,胤祥就一直在偷偷观察若曦和他四哥,看见胤禛接过那蒙古格格的酒时神态自若,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却在若曦笑着对他摇摇脑袋时嘴角掠过几丝笑意,这时他算是确定了四哥和若曦确实是情投意合的。
胤祥原本还想再观察一下的,这时这位敏敏格格已经转到了他的桌前了。
雅尔檀原本还想看热闹,余光却发现胤礽出去了。她衡量一下,转头看向多尔济。多尔济基本是时刻盯着雅尔檀的,见她看向自己,挑了挑眉。
雅尔檀眼光掠过空着的胤礽位置,他便明白了,微微颔首。
夫妻俩默契的眼神交换只在片刻之间,旁人自然是没能注意到。
雅尔檀带着处暑悄悄离席找到一个人在外面坐着的胤礽,她示意处暑留在不远处,自己坐到了胤礽边上。
雅尔檀的动静不算大,可有人过来胤礽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回头看见那人是雅尔檀便懒得动弹罢了。
“那边载歌载舞地好不热闹,太子哥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雅尔檀问。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有丫鬟跟着呀!”雅尔檀示意他看自己带出来的处暑。
“这个丫鬟,不是从宫里陪嫁出去的吧!”胤礽自然是看见了,尽管这算的上雅尔檀的私事,但是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生怕是多尔济安排的人监视她。
“我从小跟着的宫女只有白露和霜降做了我陪嫁,秋分和寒露是内务府在皇阿玛授意补上的人……”雅尔檀在皇阿玛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虽然这两个宫女顶了之前的名字,但已经不是雅尔檀熟悉的人了。
“那现在的两个生面孔是额附给的人?”
“不是,我自己挑的。”雅尔檀道,“太子哥哥应当也听说了,我如今手上的权利不下于额附。”
这个传言不止胤礽,就连康熙也听过,只是两个人都半信半疑,他们相信雅尔檀在那边过得肯定不会太差,但是能从多尔济手上拿到他的一半权利,他们是不信的。
“你没被额附欺负就好。”当然,在雅尔檀面前,胤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雅尔檀自然也听出来了胤礽不相信,但是这种事实也没必要去证明,于是换了个话题道:“太子哥哥这两年……不太好过吧!”
听见这话,胤礽定定地看着她,思绪万千。
“我虽然在蒙古,可是京城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
“你既然知道,那就记着明哲保身,千万别掺和进来。”胤礽想了很多,最后说出口的是劝说也是告诫。
“那太子哥哥自己呢?有没有想过退路?”
“雅尔檀是真的长大了!”胤礽带着欣慰地苦笑,他现在有些相信这样的雅尔檀是能懂那些权利斗争了,“孤可是太子,要想什么退路?你啊,自己好好的就好了,别操太多心啊!”
雅尔檀严肃地看着他道:“这话你自己信吗?皇阿玛的猜忌,大哥的虎视眈眈,还有各怀鬼胎的弟弟们……”
“雅尔檀,这话你也敢说!”胤礽打断道,他冷着脸,“几年没见,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皇阿玛也敢编排!”
胤礽是没想到她会直言这些的。
雅尔檀看了眼一望无际的星空,又看看连绵不绝的草原,道:“这话除了我和太子哥哥,不会有别人听见的。”
“呵,你刚刚那话,连老九老十三都说进去了,他俩也各怀鬼胎?”老十三就不说了,那可是她亲哥,老九当初在宫里算得上和她最玩得来的了。
“九哥对我有没有鬼胎不知道,但是他跟着八哥肯定对你这个太子不怀好意!”雅尔檀是真的想帮这位太子哥哥的。
胤礽叹口气,有些埋怨多尔济,好端端地这些事情说给雅尔檀知道做什么。却没想过即使是多尔济说得,人家和他们没亲没故地,为什么会把这些摸得门清。
他也是行事变得肆无忌惮之后,不再死盯着胤禔才慢慢品出味来,老八这厮压根不是扶持老大,而是一直自己有心单干,老大不过是他羽翼未丰时的挡箭牌。
胤礽捏了捏鼻梁,有些无奈,他纵容这个妹妹已经成了习惯,便问道:“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担心我?”
“我刚刚已经说了,太子哥哥有没有考虑过退路在哪?”
“雅尔檀,你还是太天真,孤早就没有退路了。”胤礽又用了孤自称,就是想告诉雅尔檀,太子是不能退的。即使知道雅尔檀不似自己想象那么单纯,但是他还是掰开了给她解释道:“我能退去哪呢?我是当了三十多年太子,只要不死,对于后来的永远是一个威胁。即使皇阿玛现在对我有猜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啊!太子这个位置,从来就是不能退的!”
“太子没有退路,但是胤礽有。”雅尔檀看着他认真道。
“算了!雅尔檀,今晚我什么都没听见,也没见过你。我们这些皇子之间的斗争也从来与你无关,你只要依旧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十公主就好。千万千万不要试图插手,知道吗?”即使知道雅尔檀手上有可能拥有科尔沁这边的权力,但是胤礽却没想过利用她去做什么。
雅尔檀还想说些什么。
胤礽再次厉声说道:“你切记,千万别掺和进来!”
“好吧好吧!”雅尔檀看着他的表情,无奈应道。
“嗯,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再呆一会。”胤礽抬头望向繁星满天的夜空,一副不愿意接着交流的表情。
“那我先回去了。”雅尔檀起身,带着处暑回去了。
胤礽听着雅尔檀离开的轻巧脚步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知道他做的一切不过困兽之斗罢了。皇阿玛看着是个长寿的,他这个太子不知还要做多少年,而这些兄弟一个个长成,谁还没有点小心思呢。
雅尔檀说的那些他都清楚,甚至了解地更深,他既是一个局内人,身处漩涡无法自拔,是所有人的靶子,但是因为看透了那些,他也会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挨个分析这些人的狼子野心。
……
晚上,雅尔檀穿着寝衣,多尔济拿着巾帕轻柔地替她擦这头发。
雅尔檀将晚上和胤礽的对话说给他听,等到都说完,她叹口气:“明明都看透了这些……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就是因为看得太透,才什么动作都没有。”多尔济想起自己也曾做过胤礽,他采取的办法就是造反自己上位,“索额图死后,康熙对太子的监视就越来越事无巨细了,恐怕他刚有这个心思,康熙就能知道了。他能做的只有时不时抽个疯,表达一下内心的不满。”
雅尔檀想起来当初,胤礽在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说话就肆意一些,轻轻“啧”了一声,道:“当初一连串的哥哥们被封赏,权力都被分的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雅尔檀不得不感慨一句,:“之前那个世界的时机是真不错,至少我们要是到了这个时间点,集结力量造反就真的是地狱开局了。”
“嗯,阴损一点毒死康熙,太子上位也是名正言顺的,不过也要提前布局,不然压不住这些兄弟。”多尔济捋了捋雅尔檀的头发,觉得干了,便坐到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
“太子哥哥应该还下不了这个手,而且也不是毒死一个皇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记忆的雅尔檀,和别人再亲近其实也隔着一层的,在她眼里只有远在神界的兄长和多尔济是可以真正放心信任的。
“你现在想好了怎么做吗?我得提前准备一下。”多尔济按照她的性子做了不少设想和计划,有些需要提前部署,自然要问问她。
“等废太子吧,看太子哥哥愿不愿意诈死脱身吧!”雅尔檀也是在和胤礽聊完之后下得决定,她觉得还是需要一些重锤给胤礽一些暴击的。
“我以为你会想帮他上位!”他将下巴搭在雅尔檀的肩头,然后偏头看着她。
“皇阿玛对我虽然不然太子哥哥对我纯粹,但是慈父之心是不可否认……我还不至于那么没良心!而且,成本太大了。”雅尔檀是从来没有这个念头的。
“嗯,而且要真是帮了他,回过头被忌惮了就真的是笑话了!”多尔济也就是顺口那么一说,他熟知这些掌权之人的心思的,“真要是帮他造反上位,他还要怀疑我有朝一日也会造他的反上位呢!”
雅尔檀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胤礽晚上还在怀疑雅尔檀身边的丫鬟是多尔济派来监视的……可见他对多尔济是没什么信任的。
“也对!”雅尔檀道,“困了,我们休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