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不算晚。餐厅内影影绰绰,餐盘餐具清脆的撞击声与食物的香气在这个偌大的空间回荡,人们低语与其相纠缠,颇显热闹。
Ceris端着餐盘,空余的桌位寥寥,她从中选了较为偏僻的一个坐下。灯光并不昏暗,但也绝不算明亮。她叉起一块面包送进口中,慢慢咀嚼,即使这种最为基础的满足感也打不断她因过度思考产生的烦闷。
看来叛乱已经开始了。虽说她现在有办法回到地表,但……
她该如何面对父亲,还有死去的战友?
毕竟此事因她而起?
毕竟她不该抛下战友独自逃跑……
唉。她叹息。到底怎么办?她冥思苦想,手指不断翻动着那柔顺的紫发,挠得头皮发痛。直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她呆望沾满面包屑的餐盘,依旧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
她沉醉于混乱的思绪中而不能自拔,以致她对餐厅的突然安静毫无察觉,就连Herobrine已经站在桌旁她也没注意,甚至直到一杯咖啡挪到她手边,触及她的手背,那股滚烫的感觉才将她从思维的泥潭中拉出。
“介意我坐这吗?”他轻轻拉开小桌另一侧的椅子。在她默许后,他便坐下。与Ceris面对面,他更能直观地看出她的满面愁容。
“还在想那个刺客?”他端起另一杯咖啡,啜了一口,以相当随性的语气说道,“没事的,我再抓一个给你好了。”
Ceris,几乎是被气笑了:“不是,你抓虫子呢?还再抓一个?”
Herobrine看着她,始终面带微笑。说实话,Ceris喜欢这种笑容,虽说是装的,却也能让人感到温暖和可靠。
“Ceris……你不仅在担心刺客的问题,是吧?”
如此一针见血。她亦莞尔,将原委全盘托出。
“终界要乱了,而且……”她把头深深低下,像是要藏起一切的忧虑与内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父亲。”
Herobrine摩挲着他的下巴:“终界王吗?我印象里他……”
他猛地想起什么,一瞬间打住。看见她面不改色,他才继续说下去。
“他,是个很爱孩子的人。”
“所以我才……你知道的,我,很令他失望。我本来应该站在远征军的最前面,我应该保护我的战友,可是我……逃了,像个懦夫那样……”
Herobrine单手支着下巴,耐心地倾听,并且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刺客口中的“逃兵”不仅是个形容词。
“Ceris,”他像在纠正一个严重的错误,“你怎么笃定你父亲对你失望呢?你又没见到他。”
“可他明明告诉我不能当逃兵,我不能这么懦弱……”
“不逃等着敌人来砍你吗?”他笑容中带了点讽刺,“你要知道,Ceris,经历这么大的打击后,活着也是一种勇敢。你的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更何况,没有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死。”他补充道。
Ceris愣愣地望着Herobrine。
“不会……怪我吗?”
“亲自见证才知道。”
他耸肩,手握咖啡杯起身。Herobrine知道,他需要为Ceris留下冷静思考的时间与空间。他又抿了口咖啡,慢慢走出餐厅。
Ceris仍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真的会原谅我吗?
她在心里询问。会吗?
她的目光突然转向那杯咖啡,伸手握上去,因长时间放置而变得柔和的温度透过瓷制杯子,填满了手掌,就像生命的余温。无论如何,这种温暖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抚人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凑上去,因为不清楚咖啡究竟有多烫,她只是尝了一小口。入口的瞬间只觉温度怡人,下一秒才品到迅速蔓延开的苦味。
苦得有些过头,但也让她清醒过来。至少,思绪不再那么混乱了。
半小时后,她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
她来到了书房门前。她知道Herobrine会在这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