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崇应彪回了营房，发现了她的失踪，气得大怒，如同一头狂暴的狮子，屋里的物件无一幸免。其他的北崇百夫长见状也不知如何出言相劝。

“头儿，你这是…”几人推搡之下，由孙子羽上前询问。

“人呢？跑哪儿去了？居然敢跑…果然是骗我的…”崇应彪面色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不住地呢喃着。

几人看着崇应彪时而愤怒，时而阴笑，都觉得有些心慌，“头儿，您到底是…”黄元济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崇应彪的怒喝打断。

“滚！”他大吼着，“都给我滚！滚出去！”几人吓得灰溜溜退了出来。

崇应彪瘫坐在椅子上，无声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不肯在我身边？为什么…”

过了许久，崇应彪又出门叫回了那几个百夫长，耳语几句，让他们多多留意最近宫里和质子营内外的动向，还有殷郊的行踪，崇应彪心想:找到殷郊应该就能找到她了，这次一定要除掉殷郊…

姬发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心想只要等到入夜后就把菀央悄悄送去宗庙。前几日因为发现了太子妃出逃已经大肆搜查过一番了，崇应彪那个时候成功瞒过了众人，现在如果再大动静搜捕，反而惹人生疑。看到崇应彪只能暗自咽下这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姬发午后换班，准备回营房小憩，一进质子营就看见崇应彪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前，姬发本想装作没看见离开便是，谁知崇应彪抬起一只手拦在自己面前，说“别走！”

“崇应彪，你有事吗？”姬发横了他一眼。

“我倒是想问问，你最近忙什么事呢？”

姬发不想多言打算离去，“殷郊到底在哪儿？”崇应彪又问。

“我怎么知道？”

“别以为我傻，殷郊肯定是你藏起来的，除了他，只怕还有一个人吧…”崇应彪盯着姬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发又想离开。

“你敢让我搜上一搜吗？”

“我又没有窝藏逃犯，你有什么可搜的！”

“既然没有为何不让我搜？”

“既然没有我为何要让你搜？”

“我不跟你打嘴仗，一搜便知。”崇应彪带了几人搜遍西岐分队的营房，姬发很是镇定，身上有伤也没有多做争执，在一旁静静等待。

“你可真行，”崇应彪指着姬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知道的。”他愤愤不平地离去了。

姬发看着崇应彪的背影淡淡一笑，还好自己早做安排了。

我在马车里坐着不敢出声，从晌午待到黄昏，又累又饿，不知不觉竟靠在内壁上睡着了。恍惚间停到有人打开马车门，“谁？”我一下惊醒坐起。

“菀央，是我，”姬发探头进来，“你警惕性还挺高的啊。”

“姬发，你来啦！”看样子没人起疑。

“来，你把这身衣服换上，我带你去宗庙。”姬发给我递来一套黑色衣服和斗篷。

我立即换好衣服，带好斗篷，下了马车，低着头跟在姬发身边穿行在夜晚的朝歌城。

姬发和我来到宗庙，时隔多日，我终于见到了殷郊。当我摘下斗篷和他对视的那一刻，仿佛周围一切都静止了。

我难忍思念扑倒了他怀里，“殷郊，殷郊，太好了，你没事…”我笑着说，眼泪却一滴一滴落下来。

殷郊紧紧抱着我，也是难以置信此刻的真实。

“菀儿，真的是你，你没事吧…”他喃喃道。

“我还好，你好不好？”我抬头看着殷郊本来英俊的面容增添了些许憔悴，“你瘦了…”

“菀儿，我不要紧，你才是，怎么脸色苍白，这样憔悴？”殷郊的关切询问让我一顿，想起了那个如同梦魇的男人。

“菀儿，怎么不说话？”殷郊再次发问。

我低着头有些恍惚，姬发像是看出了我的为难，立即说道:“你们站在这里说什么？还不进去？当心惹人生疑。”

我们来到殷郊的居室，我问姬发:“我的侍女柔桑她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现在她不能露面，”姬发的言语让我安心不少，“你也不能露面，你和殷郊在这里暂避就是。”

“姬发，多谢你，”我投去感激的目光。

“姬发，宫里情形如何？”殷郊问道。

“还在全力搜捕你。”殷郊听到了姬发所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是啊，被自己的父亲怀疑还通缉，他哪会无动于衷。

“你们安心在此处就好，宫里宫外我会多多留意的。”就这样姬发便匆匆回去了。

“菀儿，这些日子你一定过得很艰难。”殷郊将我揽在怀中，我们靠在榻上，一同看着窗外的明朗的月光。

“想到你就什么都不怕。”我握住他的手，这样久违的踏实和幸福让我很开心。

“姬发说你被禁足在太子宫，我担心坏了…”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对了，姬发告诉你没，江铃她…”

“他告诉我了，江铃听说我被通缉，自觉富贵无望，便自缢了…”殷郊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她也是可怜人，更可惜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尸两命，真是悲哀。”那毕竟是殷郊的骨血，我也替他惋惜。

“人各有命罢了，虽然我恼她当初献身为求富贵，但是现在想来也着实可怜，不知道小孩子生出来是什么样子…”殷郊垂眸道，他心地善良，也是觉得幼子无辜吧。

“稚子无辜，可眼下的纷乱，孩子若降生也是受苦，没准还要被当做棋子利用，也许江铃也想到此处，才带孩子一同去了吧…”我只能这样安慰他。

“菀儿，我希望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殷郊抱着我的手紧了些。

“嗯，我知道，我也希望。”我依偎在他怀里。

“对了，菀儿，你怎么逃出来的？姬发如何救你的？”殷郊像想起什么似的，好奇问道。

我身子稍稍一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菀儿，怎么了？”殷郊问我。

“殷郊，”我想了想，还是想如实说出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殷郊看着我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有些没底，“菀儿，你怎么这样正色？发生什么事了？”

“殷郊，崇应彪说他对我有情。”

“什么？崇应彪？我怎么…”殷郊有些疑问，回忆着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我说呢，他怎么有意无意老看你，在西山围场还奋不顾身救你，原来如此啊，你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我要说的不仅这些，他因为对我有情，在你逃走后，我被禁足于宫中时，是他救了我，他带我离开了太子宫，但却把我悄悄囚禁在他的营房…”说到此处，我已经垂头低低啜泣着。

“什么？他把你囚禁在…他的营房？那他…”殷郊隐隐有些预感，但说不出口。

“是的，他要我陪在他身边。他一直试图对你不利，我想让他放过你，也无力反抗他，只有顺从…”我的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菀儿，他是不是对你…”殷郊扶住我的双肩。

“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哭着，“你会生我气吗？会怪我吗？”

殷郊虽然对崇应彪的行为异常愤怒，但看着我的样子十分心疼，抚摸着我的脸，为我拭去泪水，拥我入怀，“菀儿，我的菀儿，是我不好，没办法护住你，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的，只要你能平安，我怎么样都好。我们是夫妻啊…”

“菀儿，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别无所求。”他在我耳边温柔地说。

宁静的夜晚，两个失意之人紧紧相拥，他们只有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