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炩贵人请安。”进忠略略屈膝便起身,命身后小太监将东西放在桌上。
“皇上赐给贵人一对九龙戏珠金钏子,一对红地珐琅彩花瓶,一对玻璃六棱瓶,还有这十二支白玉钗子。”
他有模有样地介绍完,挥手命其他人退下,方笑吟吟看向嬿婉。
“炩主儿,今天这一招才真叫高明,叫奴才大开眼界。”
他往前走了两步,嬿婉毫不躲闪地望着他:“大开眼界这种溢美之词,我愧不敢当。多亏了进忠公公一路调教,我才能有今日。”
嬿婉知道,进忠故意将皇帝的行踪泄露给她时,就已经抱着要看好戏的心思了。
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固然猜不到。可是他可以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因为他是太监总管李玉的徒弟,伺候在养心殿,时时掌握着皇上的行踪。
比它更有用的只有一个李玉,可是谁都知道李玉对娴贵妃忠心耿耿。李玉的另一个徒弟进保,只知道应和他的师傅,没有多大的主意,也不会为她所收买。
于嬿婉而言,进忠不可代替的地方就在这儿
而进忠,虽然摸不清楚她的心机,却很快搞明白了这一点,婉婉转转,递给她一个舞台,叫她肆意去表演。
这怎么能不让嬿婉欣慰。
他到底是和她纠缠了半辈子的人,和他的斗法虽然有时候会让嬿婉厌烦,却也是推着她不断向前走的海潮。
嬿婉叫进忠坐下,命春婵端上茶来,进忠接过茶盏,随意托在手中,微微掀起杯盖,透过幽幽的茶雾打量着嬿婉。
嬿婉察觉到他的眼神里又出现了从前那样隐晦的、蓄势待发的欲望。
这段日子里,他虽然还是殷勤地往永寿宫来,虽然还是对她无微不至,却十分的小心,目光中的谨慎和忖度始终不曾褪去。
可是现在,这一场完美的配合又给了他信心。
就像上辈子一样,他总是一得意,就要往她身边再走一步。
他的这种得寸进尺,更让嬿婉觉得似曾相识。
进忠还是十几年前的进忠,却还是变化得如此之快,轻轻松松就在她这里立住了脚跟。
那么她总不可以白重活一回,她自然也要过得比上辈子还精彩。
嬿婉淡淡问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问奴才,炩主儿被嘉妃看中带到启祥宫的始末,又问了毓湖姑姑一些事儿,奴才没刻意打听,但想来也就是娴贵妃娘娘当年在冷宫时的细节罢了。”
嬿婉轻轻点头。
进忠道:“炩主儿今日,可是有些兵行险招。那个御前侍卫固然和娴贵妃娘娘有些瓜葛,可真正论起来,还是和主儿的纠绊更深一些,皇上不曾问起,也不曾认真调查,咱们才算能糊弄过去。可要是皇上较起真儿来,奴才都能查到的事,皇上要查出来可不就轻而易举。”
嬿婉不以为意:“皇上不会深究的,我在皇上心里,永远也比不过娴贵妃,无论好坏,娴贵妃总要赶在我头里去得。”
进忠一怔,若有所思,低头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