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愉一手撑着侧目的脑袋,一手心不在焉地转笔,配上一张阴郁美少年的脸,在旁人看来定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但此时此刻他只是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成群飞翔的白鸟而已,在难得晴朗得没有掺杂一丝杂质的鲜亮的蓝天中,只有几只白鸟,叫不出名字,是像奶油一般的白,点缀着。它们从窗的一角缓慢地飞向另一角,江愉觉得应该还有这样的声音,鸟群鸣叫的声音,扑动着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风刮动鸟翅膀成片中的几羽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总是少了点什么。
对,再一眨眼,他看到了,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轻轻踮在一只鸟的背上,张开双臂似是保持平衡,花边裙摆飘扬着,显露出风的纹理,无序也杂乱的发丝扬起又落下,上下浮动着。嗯,应该还有她爽朗而温柔的笑,露出一颗明显突出的虎牙,喊着“小愉快看,我飞起来啦”——
……
心中无声的沉默。
好吧,能看到的只有那么几个小点,哪来那么多细节啊。再说谁家姑娘能轻得若无其事地站在鸟身上啊。那么高,不会缺氧吗?还穿着裙子,不会冻死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愉还是望着窗外,那群白鸟,那个并不存在的女孩。也许直到通过这扇窗再也没办法看到扑腾翅膀的鸟。蜘蛛还在槽中织网,本应光滑干净却因学生的恶作剧或是学生时代心照不宣的小心思而不那么干净的那扇窗。边框上有喜欢某某的字迹,有不明所以的涂改带痕迹,玻璃上有时间堆积下来的难以清理的尘土、痕迹。不知是谁的镜子中映着一张脸,头发隐隐约约遮住眉宇,右眼下方四五厘米处鼻翼旁有一颗不淡不重的痣,明显的外双,不翘的眼睫毛,一双好看的眼却楞地看着窗外,无神。
哈,江愉轻叹一口气,异样的安静,“滋滋”像是破旧的老式收音机,声音渐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一只粉笔飞来,侧头躲掉了,江愉转头看向老师,有一种音画不同轨的感觉。他才发觉脑袋里像灌了铅水一样浑重,他使劲摇摇头,感觉才又逐渐真实起来。是熟悉的班主任的,呐喊,“窗外有什么看的啊?是题目你都会,还是你已经有实力保送清华北大了啊?”邓老师一副严肃又气愤的表情。
“抱歉,老师,刚才走神了”江愉站起,欠身微鞠,“我会好好听的。”平淡地说道。
看认错及时,态度诚恳,也没什么好说的,“下次注意点,上课精神都给我集中起来。” 邓老师点头示意让江愉坐下,转而又提高音量对全班同学说道。
江愉松了口气,坐下来,仔细审了下题,思考着做出来了,转而抬头注视着老师,老师手上的粉笔。看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着,每一笔落下些粉笔灰,哒,哒哒。白色粉笔字,一条两条辅助线飞跃,像飞舞的发丝。
突然想起来那张笑脸,跟常人不一样,异瞳。左眼是深郁的蓝,也许是最近很流行的克莱因蓝。那只眼,又深沉又明亮,像是两种矛盾的感觉,但在她的眼里,却一点也不冲突,让人郁闷地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