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

叶冬竹就笑笑，也不说话，只幽幽的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顾思谦。

“未闻侯？百闻不如一见。”

“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周意抖了抖花灯，看向叶冬竹，“你忘了？”

叶冬竹皱眉思轴片刻，半晌才自暴自弃的摇摇头，“记性不好，早忘了。”

温羡云忍不住吐槽，“你这记性，放眼整个玄阳，也是没谁了。”

“不然呢？”叶冬竹就双手抱臂，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气势，“你才知道？”

“嘁——”

顾思谦微微低头，“文官罢了。”

温羡云“啧”了一声，心下戚戚然评价道:你这官可一点都不小。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一字一顿的帮叶冬竹回忆，“顾思谦，曾在边郡小住过一段时间……”温羡云看向叶冬竹，附耳说与她听，“就是顾北征的儿子。”

叶冬竹一愣，缓缓“啊”了一声，然后看着顾思谦上下打量一番，“顾思谦？哦，记起来了，比我还要小五岁。”

温羡云就竖起自己的拇指一副“真的吗你好厉害”的敷衍表情给她点了个赞。

“臭屁。”

叶冬竹哼笑一声就拉起周意的衣袖朝人群中走去，周意果断把花灯扔给顾思谦，临走前回头用下巴朝他手中的花灯点了点，然后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顾思谦心下了然，看向一旁满脸懵逼的温羡云不禁叹了口气，“你……”

温羡云指了指远处渐渐模糊的身影，“他们干嘛走？”

“……玩过花灯吗？”

“啊？”温羡云歪头看向他，“怎么，干嘛说这个？”

顾思谦没理他，自顾自的问，“会吗？”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花灯就被温羡云抢走，他回过头来笑着看他，“看不起谁呢？你哥哥我可来商京五六年了哈，窑子都逛过……”

顾思谦，“……能别提那事儿吗。”

“？？啊？你走不走？”

顾思谦无奈的摇摇头，冲温羡云挥挥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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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阳帝都。

温羡云远远的朝顾思谦挥挥手，“哎！久等久等，我去帮你要了个花灯！”

顾思谦单手接过，不疾不徐的评价，“凡俗之物，不足为人信服……”

“死板。”温羡云食指朝他点了点，“出来玩儿别败我兴致啊，不是人人都像你未闻侯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无趣的很，人就要热闹点才有意思，懂吗？”

“……不懂。”

温羡云，“。”“你不……哎，你随便，总之！跟我在一起还想上这些庸俗刻板的话，想也别想！”

走到河边，河中灯火闪烁，温羡云摆着手“哎呀”一声，顾思谦差点就以为这人又要开始贫了，温羡云就笑笑，似乎很无所谓道，“六年前的温羡云跟着顾北征被一起葬在了二十年前的那颗春山树下，后来世间再无磐石，玄阳再无四大将，一朝古都落魄至今，再也没有当时那般景象。”

温羡云回头，表情难得严肃起来，“顾思谦……四十多年前，周济携越姬幼子上位，自此成王败寇，国不泰，民不安，你父亲说，他想打造一个以民为本的天，他想要的是家，而不是国，国可精忠者为报，而家，可以燎原。”温羡云看向一言不发的顾思谦，片刻后才继续道，“你爹的心思，说来也只有你能理解，你要执意跟着温介，可以，你去金岭以南的二十淇洲看看，民不聊生，寸草不生，但在虞丰盛世那些年，叶冬竹从小在那儿长大，夏有莲花池，冬有红梅雪，后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野火烧了云，也着了道，辗转……辗转……就烧到了温洲。”

温羡云轻声笑了笑，眼前的顾思谦不断的和十几年前的叶冬竹重叠，只一眼，就望到了遥远的，不再提及的冬天——

五岁的温羡云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瘦弱娇小且脏兮兮小女孩，第五次回头看向满脸“母爱泛滥”的顾北征，“比我大……一二三四…五月？？？”

顾北征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温柔的摸了摸温羡云的头，“你觉得不像吗？”

小温羡云就摇了摇头，“不像。”

“不论怎么样，他都是你阿姊。”顾北征有些无奈，“你不认也得认。”

小小的叶冬竹就颇为嫌弃的看了温羡云一眼，最终还是躲到顾北征身后不愿出来。

温羡云后来败下了阵，伸出小小的手看向身后的小姑娘冲她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走！我领你去看梁颂责家大葱新生的小狗！”

叶冬竹不理他。

“那，那逗鸟？”

“……不务正业。”

“捕鱼？”

“啧。”阿云兰看着就要打他，温羡云下意识说了一句“练枪！！”

于是叶冬竹就跟着他去了，这一去，就闯出一个风靡四大国的女将军，温羡云不免有些感慨。

回忆戛然而止，温羡云回过神来，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要我说直点吗？”

顾思谦说，“嗯。”

温羡云再次看向他，顾思谦也不再逃避，直直看回去，温羡云靠近自己，把下巴埋到他的肩窝做了个拥抱的姿势，他清晰的听到温羡云的声音，很轻，伴随着温热的风，但顾思谦只感受到了冷，——一股从头到脚的，刺骨般的冷，温羡云说，“顾思谦，我要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