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仙堂药铺

第十一章

下山的路倒是十分顺畅。

豆豆找到“神仙堂”药铺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方想起距离离开紫烟阁已经差不多过了一天一夜，不知小莲怎么样了？古阁主是否会为难她？

街边的包子铺飘出缕缕白色水汽，蒸熟的面香混合着肉香直扑口鼻，引得人馋涎欲滴。豆豆吞一吞口水，看着手中可怜巴巴的两吊钱，还不知道够不够买药的，于是目不斜视地走进了药铺。

掌柜的正埋着头拨算盘，见有人进来，抬头瞧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放下算盘就迎了出来：

“哟，这位小姐，是来抓药？”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一双小眼睛，两撇小胡子，一张惨白的面皮，活脱脱像只老鼠，再配上一副硬扯出来的笑意，和“神仙堂”这名字完全不搭。豆豆“嗯”了一声，掏出药方，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看了一眼，依然满面带笑，歪着头问：“小姐这药方哪里来的？”

“老板如果能看得懂，只管抓药就是。”豆豆往后退一步，想离他远点。

“看得懂，当然能看得懂！”掌柜的点点头，绕到柜台后面，铺好抓药的物什，又道：“只是我们神仙堂可不是随便抓药的，我看小姐面生的很，不知道写这药方的人是谁？治的又是什么病？”

豆豆没想到抓个药竟然也这么麻烦，真不知这两天中了什么邪，事事不顺！她瞪着眼睛大声道：“这是山上的一个高人写的！治什么病难道先生你看不出来吗？亏得叫‘神仙堂’，看来也是徒有虚名，我还是去别的药铺罢了！”

豆豆说着，就要去拿桌上的药方，谁知那掌柜的竟然将药方一按，似笑非笑道：

“小姐长的这样美丽，怎么脾气这样大？我没说不给你抓呀！这方子可不同寻常，一般人那是受不住的！万一用这药的人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砸我神仙堂的招牌？我也是为了小姐好……”

“这么一大早的，吵吵什么？”柜台边的门房里传来一声责骂，豆豆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灰白的头发光溜溜的在脑后梳成一个大大的髻，耳边挂着辣绿的翠玉坠子，虽然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模样，脸上皱纹倒不是很多，一双小眼睛跟掌柜的如出一辙，想必是他的母亲。这老妇人天生一副笑脸，倒比她儿子顺眼不少。

老妇人看看豆豆，又看了看掌柜的，突然举起手往她儿子脑后呼了一巴掌，“臭小子，见到人家姑娘漂亮，又想为难人！”

“哎呀，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掌柜的皱着眉头并不惊讶，想必是被打惯了，他一手揉着自己后脑，一手拿起药方给老妇人看。

老妇人扫了一眼，又一个巴掌呼了上去：“这是急救的方子，人家等着救命呐！你还不赶紧抓药！”

“知道了！”掌柜不服气地偷偷瞪了他母亲一眼，扭过身从柜台后的药柜一一取起药来。

那老妇人看着豆豆，却舒展眉头安慰道：“小姑娘，不要怕！这药方子写的极好，你要救的人一定没问题！我们神仙堂的药与别处不同，一剂下去就能药到病除！”

“真的吗？那多谢了！”豆豆点点头，想着这药既然这么灵，必定也不会便宜，于是将两吊钱都拿了出来，问道：“这些够吗？”

老妇人却笑着将钱推了回去，摇摇头道：“受这种伤的人，我们是不收钱的！”

“什么？”掌柜的不可思议转过身看着她母亲。

“什么什么？抓好了没有？快点！”老妇人又厉色道。

掌柜的无语，快速的包了两包，连着药方一齐递给豆豆：“一包内服，一包外敷，写药方的人知道怎么用！”

豆豆接过，想到老妇人说这药是急用救命的，只想赶紧去找童博，于是匆忙道了声谢就走了。

“娘！你怎么——”掌柜的甩甩算盘，看着老妇人。

“听说紫云山昨晚出大事了，你且等着吧，这两天还会有人来配药的，你就照着这个方子配就是了！”

“娘是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要不然我是你娘呢？呵！” 老妇人撂下一句话，转身走回门房。

◆◇

两包药并不难处理，内服的熬成汤喂下去就是了，至于外敷的，却很让豆豆为难——童博的伤口遍布全身，必得将衣物除尽，每个伤口都要敷上药草才行。

豆豆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那男人，希望他能帮帮忙，男人却并不搭理，忙着将房中的木耳、细笋、山菌等干货挨个搬出去晾晒。

“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吗？等会儿没了太阳，这些东西又晒不成了！去去去，药我都帮忙处理好了，还想怎样？你自己的情郎，自己去救！”

豆豆叹了口气，一早就知道是这结果。这男人说外敷比内服更重要，人命关天，更何况……他还是为了自己弄得这一身伤！

豆豆咬咬牙，通红着脸，将捣好的药草一一给童博敷上。童博口中仍时不时念着她的名字，她不清楚他这是何意，又想起大雨里特意跑来问自己是否相识，难道……他们真的相识？

“丫头，你出来一下！”男人的话打断了豆豆的思绪。

豆豆将薄被轻轻给童博盖好，又弄了块湿布巾敷在他额头，这才出了屋子。

男人手中把玩着她给的那块玉，问道：“这块玉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个朋友给的。”豆豆顿了顿，取出那两吊钱，又继续说道：“对了，老板没要钱，这个还给你，你把玉佩也还给我吧？”

男人不做理会，又问：“陈蕙你认识吗？”

豆豆摇摇头，“跟你说了，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东西，暂时放在我这里，我回头还要还给人家呢！你放心，用了你的药方，住了你的屋子，过两天我回家去一定把银子带过来，不会让你吃亏的！”

“哼，你以为我稀罕！”男人冷笑一声，又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块玉佩，将两块合在一起，放到豆豆面前。

豆豆发现这两块玉居然是一对，右边绑着红绳的是阿福的，左边拴着黑绳的是这男人的，两块玉合起来，正好拼成一只蝙蝠！

“你还不说这玉的主人是谁？”

“这……”豆豆没想到竟有这样巧的事，只好实话实话：“是阿福的娘给我的。”

“阿福？！”男人皱起眉头，“果然是蕙妹……她为什么要把玉给你？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没有关系。是……我姐姐认识紫烟阁的古阁主，所以阿福娘想拜托我帮阿福在紫烟阁谋个差事——我还没答应，这玉是她硬塞给我的，我是要打算还给她的。”

“蕙妹……真是糊涂啊！怎么能把儿子送去紫烟阁呢！”男人无奈地摇摇头，“她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的丈夫三年前无故失踪，她们母子俩过的实在辛苦，”豆豆看那男人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你就是阿福的爹吧？你把老婆孩子抛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逍遥，竟然还说人家糊涂？”

“你个黄毛丫头懂个什么！”男人说着，将两块玉都收到自己怀里，匆匆进屋拿了个酒葫芦，又从院墙边取了顶草帽，就要出门。

“哎，大叔，你要去哪里啊？”

“就一间屋子，三个人住着不方便！今晚你跟你情郎就睡在这里吧！米缸里有米，可以吃；如果下雨就把我这些干货收进去！干货不许偷吃！还有，那两吊钱送你了，我的钱箱子不许动！”说罢，男人匆匆离开了篱笆小院，戴着草帽下山去了。

豆豆回到房间，见童博昏昏沉沉中又睁开了眼睛，她刚要取下他额上的布巾，却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她挣脱不及，却被他另一只胳膊用力一拥，整个人被埋进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