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之仇,怎么能结为夫妻?纵是一开始情投意合,一旦一方对另一方弑父杀母,结下血仇,夫妻姻缘也是自然消弥,没有再相交的可能。”
“好一个义女,为报父兄之仇,舍身成仁,真是可叹可敬!”
“真是女中豪杰,可惜啊。”
场上一片唏嘘。
“青蘅君是怎么想的?那可是杀了他恩师的人啊!纵是冤冤相报,放下仇恨,也不该将人娶为妻子啊!这么做,如何对得起穆德君?如何面对血亲死于兰殊之手的同门同宗?”
“兰殊是义士,为家族报仇无可厚非,无可指责。可青蘅君的做法,真是,有失名士风范。若不放过,杀了她就是,若释然过往,承担罪责,那就放兰殊离开。为何不放人离去,又不给她一个痛快?反而废了她的修为,囚禁终身。修士的修为远胜性命。青蘅君此举,不配青蘅之名!”说话者是襄阳桓氏宗主桓蔹。
永嘉一千六百一十九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发生过,什么状况没遇见过?他们各家的藏书阁不知记录着多少荒诞离奇的事情。
姑苏蓝氏为了利益吞并宗门,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他们可以理解。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做的,斩草除根就是为了防止对方后人寻仇。兰殊拼尽全力报仇雪恨天经地义,灭门之恨,不共戴天,她的做法很正常,且让人敬佩。每个家族都希望自家弟子后代是这样有血性风骨的人。
但青蘅君的做法他们真的不理解。要么一笑泯恩仇,放义士离开;要么为报家仇,将兰殊斩于剑下;要么,为报师恩,为赎家族罪责,自裁谢罪。无论选哪个,都不愧对名士风骨!
又不放人,又不杀人,又不自杀,将人娶为妻子后关起来,这是要闹什么?
别人的选择是忠义两难全,到了青蘅君这里是不忠不义!
人群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诶,怎么说了这么多也没提到晏清尊幽鹤什么时候出生的啊?”
“不也没说泽芜君什么时候出生的吗?大概在含光君出生后第二年吧!”
【蓝梨雪:“我的文字太过苍白,无法将太真道人的过往绚丽完全道出。为此,我遵照青溪逍遥宗第一代宗主兰棠溪的《太真道人列传》,蓝承礼的《寒室手札》、《夜猎笔记》,用《玄门正统》的画面浓缩了五分钟短视频,以此谨记太真道人的一生,更方便大家客观的认识到太真道人其人,以及那个黑暗年代中,三个女子的一生。”
蓝梨雪点开文件夹,将自己注入心血的视频点开,共享到每个人的屏幕上。】
“兰棠溪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过?”
“逍遥宗不是灭门了吗?最后一个孤女还被吃了绝户,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兰棠溪了?”
“三个女子?哪三个?兰殊,幽鹤,兰棠溪?”
青衣修士提醒道:“哎呀,别说话, 开始了,快看!”
【一个人在密集的梅花桩练锏,长锏进攻,短锏防守,木桩林立的空间,双锏走势毫无凝滞,虎虎生风,四棱无锋的金锏击出,每一下都将十寸粗的木桩利落截断,顺畅的仿佛薄剑入水。待到完整的锏法练完一遍,数百根梅花桩只剩下一半还屹立原地。】
众人惊叹:“这姑娘好大的力气,单臂至少千斤!”
“看木桩的花纹,是百年的紫栎木,刚硬更甚铁石。她竟然轻易斩断,其修为足以开碑裂石!”
锏,看似轻浮,其实极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舞动如飞。
亢龙锏,刀剑克星。
“锏法虽熟,力气也够,小小年纪,一套锏法舞下来,能避开半数梅花桩,也是凤毛麟角了。”蓝倾赞叹,见弟子看过来,眼中不求甚解,于是向弟子们讲解,“水镜中女子练的锏法名叫游龙锏,讲究出其不意,矫健疾速,仿佛金龙游走,无坚不摧。修炼者能在数千根间距三尺的梅花桩中将锏法从头到尾舞一遍而不碰到一根木桩,游龙锏法就成了。”
蓝倾双眼微眯,透过水镜中的女子回忆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强大狠厉的女人:“游龙锏臻入化境,一锏击出,可瞬间震碎四位金丹高手的内脏胸骨,重伤气海,经脉断裂。”
弟子们惊叹不已。
【女孩收势,平复内息后,手一抛,双锏稳稳落回锏架上。女孩十三岁的年纪,穿着束袖十样锦褶,缟素缚袴,墨发高束头顶,柳眉凤目,皮肤雪白细腻,泛着健康的红润,眼睛的颜色极浅,仿佛纯净溢彩的琉璃。】
“母亲……”熟悉又陌生的稚嫩眉眼,蓝忘机不自觉喃喃出声,与水镜中女子如出一辙的眼睛覆上一层水光。
蓝曦臣较之颜色更深的眼中亦是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