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温暻送回了温家,一回到桑公馆她倒头就睡。
在睡之前,家里三个男人都坐在客厅里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桑启晟,她爸,老阴阳家了,笑眯眯问了句,“小公主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辞没送你?”
桑誉,她哥,板着个脸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回国了记得门禁啊,超过晚上十点半腿打断。”
桑誓,她弟,委屈巴巴谄媚道:“姐,爆点金币呗。”
对此,她挨个翻了个白眼。
对桑誓翻的更甚。
二十多年前,尚是胚胎的温暻和桑誓在双方母亲同为好闺蜜的前提下指腹为婚,丝毫没有想过结不成亲家的可能。双双出生后,两家人都目瞪口呆,温母更是大哭,一想到到手的鸭子没了就难过。
林宛芝因着是头胎的缘故,生产过程吃了许多苦头,生下温暻后更是有产后抑郁的倾向。
桑母为了安慰她,就说要不把我家的溦丫头给你做儿媳妇算了。
本来不过是句玩笑话,谁知温家居然当了真。从小只把温暻当弟弟的桑溦在大学期间被告知自己和温家有娃娃亲的时候,如遭雷劈。
美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转头步入婚姻的坟墓?
立即、果断、毫不犹豫的退婚。
但凡桑誓是个女孩子,温暻也不至于缠她到今天。
将将歇了几天后,桑溦才想起自己回国的正事——和谢家联姻。
半山腰的别墅里,高耸的水晶吊灯上镶嵌着无数颗熠熠生辉的帝陀耶泉石,散发着融合而璀璨的光芒,似夜空中的繁星。轻奢式的墙面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与巴洛克风格的窗户相互辉映,尽显典雅和高贵。
谢家长孙的百日宴。
桑溦身穿性感露背的黑丝绒吊带礼服,温润的澳白珍珠苏托尔项链垂于美背间。她向来不喜欢繁重的打扮,清透的妆容加上一个慵懒的荷叶辫盘发,自然随性。
角落里的她摇曳着酒杯,隐隐皱眉,醇厚的酒香在她看来和汽油味没有任何区别。
谢晏辞不免发笑,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靠着桌子。
“难为你了啊,不喜欢还得捧着。”
她抿了口酒,“没有办法啊,就算不喜欢,不也喝了这么多年了吗?”
酒并不是一个好东西,但偏偏各种场合又少不了它,饶是她再厌恶也会为了场面好看喝下去。
商场上,哪有那么多任性可言。
谢晏辞眼睛很毒,绅士的为她披上西装,“又瘦了。”
桑溦无奈,她又不是小说女主,好身材都是靠练出来的好吧。
月色正好,两人在花园的石板路上走着。
一直都充当着兄长角色的谢晏辞在得知谢桑两家要联姻的时候很是意外,缄默良久还是开了口。“你为什么会答应?”
“这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商业联姻,好处多多。”
谢晏辞不免轻笑,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利”字当头。
“这话我可不爱听。”
饶是走累了,桑溦轻靠在假山上,几缕秀发不经意的散落在脸庞,仿佛一缕缕被风吹佛的柳絮,让人忍不住去触摸。
微风拂过,她望向谢晏辞的眼神不免有些迷离。
“那我说点你爱听的,谢晏辞,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嫁给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总不会有错。”
这话不假,谢晏辞就宛如一块经过岁月沉淀的美玉,光滑内敛,深藏不露。无论是待人待事,礼数周全,张弛有度。
谢晏辞盯着她小拇指上的那枚戒指,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你是打定独身主义了?”
左手小拇指戴戒指,意味着终身不婚。
桑溦眼带笑意,如山间清泉,让谢晏辞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喜悦感。
“当然,还是阿辞哥懂我。”
“那你想怎么样?”谢晏辞好奇。
“不领证,有必要的话做个假证;不要订婚宴也不要婚礼,有必要的话仪式从简;不要公开,有必要的话小范围说一下就可以了。”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连他也不要,只要一个结了婚的名声。
“那以后呢?要离婚吗?”
桑溦目光中充满笑意,“不领证离不离重要嘛?”
谢晏辞不禁想笑,他未来的这位太太既要想一个已婚女士的身份,又不想尽人妻的义务。一来免了催婚的烦恼,二来顺了自己的心意。
怪不得会选择他。
还没等谢晏辞开口,她又抢先了句,“哦,我知道了。你要是到时候有心仪的姑娘澄清一下就好了,这样也不会影响你们以后的感情。”
“桑溦!”谢晏辞咬着牙,但多年的克己复礼让他强忍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喜欢强迫的人。
“我不会离婚的,这辈子都不会。”
好好好,果真是事业批,名不虚传。
桑溦主动拉起了她的手,鼓掌道:“合作愉快,我的先生。”
“合作愉快,我的太太。”
桑溦将西装脱下还给他,“那到时候挑个日子吧,我先走了。”
她脱下高跟鞋,蹦蹦跶跶的远去。
“温暻,你有病吧?”
桑溦刚走出谢家大门就被他“请”到了车上,温暻气冲冲喊了句“开车”,车内挡板就被升了起来。
“对,我就是有病!我嫉妒的发狂!”
温暻灰色的卫衣外搭了件黑色大衣,微分碎盖加上英俊的脸,少年感十足。
此刻的他眼角红红的,眼里还噙着泪,强忍着不让流下来,让人看着心都要碎了。
桑溦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温暻就会产生某种激素,莫名的心软。
她用纸擦着他的泪,“哎呦,我说你嫉妒个什么?一天天胡思乱想什么?”
温暻知道她又拿他当小孩子,握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难道温家不比谢家有钱?我家就我一个,你嫁到谢家又是妯娌又是小姑,那么大一家子!嫁给我一身轻,而且我又不会让你受委屈……”
桑溦听乐了,“这些话是林阿姨教你的?”
此时的桑女士并没有意识到温暻这小子是动真格的,还以为是奉温母之命对他死缠烂打。
桑溦仔细的擦着他的泪,不在意道:“温暻,你回去告诉林阿姨,姐姐是不可能做她儿媳妇的。还有你啊,长大了没必要那么听妈妈的话了,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