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谋杀案》第十五章
次日清晨，夜间的细雨止歇，天边微亮，晨曦初露，乌云悄然散去，露出久违的蓝天，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清新的味道。
“芜湖！终于可以走了，再见了家人们！”江杞兴奋地冲下楼，坐在行李箱上一路滑到了门口。
董纪棠难得淑女样地两腿并拢斜坐在沙发上，“其实还真有点舍不得，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见了？”
“未必，”张秣宸也带着行李箱下了楼，穿上了第一天来时的黑色西装，显得整个人矜贵又高傲，“有缘自会相见。”
“张大师还信玄学呢？”宁嗣音疯狂地往嘴里塞着圣女果，“有一说一，别墅里的水果真是太好吃了！”
“确实，一想到回学校不是吃食堂就是点外卖，还是别墅里的三餐好吃。”温彦一袭圣洁的白色流苏裙，更衬得她温婉大方。
“你们还没走？”叶纬仅着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衣，单手插着兜下楼梯，脸上没什么表情。
宁嗣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提起这个叶纬就一肚子火，深呼吸几口后才道：“我还挺喜欢别墅里的生活，打算再住两天。”
“嗯？”江杞疑惑地抬头，“你前两天还着急走，怎么这会儿又喜欢上了？”
“怕不是喜欢上了这里的某个人吧？”董纪棠打趣道。
叶纬瞪了她一眼，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看见许爻，问道：“许爻呢？”
“各位久等了，”像是精心计算好的一般，许爻轻轻打开了房门，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连皮鞋也擦得蹭亮，“各位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呀？”宁嗣音虽然挺喜欢这里的人，但接连发生了两宗命案，而且现在好不容易天晴了，万一今天再不走又下雨了……
“抱歉，大侦探，我们今天必须走。”张秣宸温文尔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锐利的目光。
董纪棠本来只是留在这里打算告个别就走的，现在听到许爻的话，立即起了身，“你破你的案子，我们今天必须走。”
温彦也起身抱歉地一笑，“我们被困在这里快半个月了，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
“对不起了漂亮哥哥~”江杞笑吟吟地说完后窜向了门口，刚准备开门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别着急啊小弟弟~”钟归笑得比江杞还灿烂。
张秣宸上前站定在钟归面前，针锋相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让开。”张秣宸的语气已经不似往日般温吞。
钟归依旧吊儿郎当地歪了下头回一一笑，“如果我不让呢？”
张秣宸后退几步，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箱，捏了捏手腕，俨然一副准备开打的样子。
钟归眉心一跳，怂了一半，“你不是来真的吧？”
“你说呢？”张秣宸说着，甩下一件西装外套，抬腿就朝钟归踹去。
“嗷！”钟归躲了，但没完全躲开，会不会打架在速度上表现得极为明显。
张秣宸愣了一下，嘴张了两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还真打人啊？”钟归捂着腰蹲下身，“疼死我了。”
“你怎么是个菜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董纪棠笑得直不起腰，“你长这么高我以为你很牛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屿白呢？”叶纬乐的看戏，却总觉得这场戏少了个人。
许爻轻咳两声，解释道：“小苏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你觉得就凭你们两个能拦得住这么多人？”叶纬嘲讽道。
钟归没了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抱住门把手，“今天谁打算出门，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好！”江杞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
许爻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扶起钟归，轻声和他说，“我们打不过。”
钟归挑了挑眉，从兜里拿出一个锦囊，“放心，小苏兄弟在走之前给我留了锦囊，说是拦不住了就打开看看。”
许爻眼神一亮，立即接过锦囊打开一看，眼里的光灭的很快，甚至不知道说什么，递还给了钟归。
“怎么样？写了什么？”钟归双眼发光地接过那个锦囊，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等我回来。”
“……”
“靠！”钟归暗骂了一声苏屿白不做人，转头又死死地抱住门把手，“我钟归以名侦探的名义起誓，我坚决不退！”
张秣宸解了手臂上衬衫的扣子，举起拳头就朝钟归的脸打去，钟归吓得瞳孔一缩，立马逃开了。
张秣宸押着钟归的手把他拖离了门口。
“走了家人们，再见！”江杞刚打摸到门把手，一声枪响在他脚边响起。
“啊！！”江杞吓得跳了起来，众人直直后退了好几步。
许爻趁乱抬头，枪声来自楼上。
“谁也不许走。”顾引夕一手插着兜一手握着一柄黑色手枪，面无表情，枪口正对门把手。
众人其实是有些怕顾引夕的，他的沉默和高冷经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他眼里看不到恐惧，喜悦和悲伤这三种人类最基本的情绪。
钟归挣脱张秣宸禁锢，溜到许爻边上，悄声道：“这把枪怎么有点像小苏兄弟的？”
许爻捂着嘴压低了声线道：“看起来就是小苏的。”
顾引夕在众人的注视下收回枪，修长的手指扣在栏杆上，“真相没揭露之前，谁也别想离开。”
“你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张秣宸面露不悦，毫不掩饰心里的不爽。
顾引夕缓缓走下楼梯，颀长的腿像是走秀一般地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在沉默的客厅里清晰可闻，“诺维尔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重案三组警督，顾引夕。”说着从黑色的睡衣里掏出一张警官证，“你们当中有人涉嫌故意谋杀罪，请各位配合调查。”
众人面面相觑，满座皆惊。
“我去……”钟归张大了嘴巴，压低了声音和许爻道：“我之前还以为他是凶手。”
许爻浅浅一笑，和顾引夕对视一眼，微微一颔首，“现在各位可以听我说了吗？”
众人再度将视线放到了许爻身上。
董纪棠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弹孔，“你知道凶手了？”
许爻点点头，朝着众人做了个请坐的动作，见众人坐定后才望着三楼道：“顾先生，这场戏缺了您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302的门被缓缓推开，宁嗣音震惊地回头看一眼叶纬，“你们昨晚……”
“怎么，很奇怪吗？昨晚凌晨两点顾引夕才从你房间出来，你们没做什么？”叶纬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轻蔑地勾了勾唇，“也对，你连他身份都不知道。”
宁嗣音笑容逐渐消失，低下头斜睨了一眼顾引夕，后者眼神闪躲的转过了头。
顾陌面无表情地走下楼，在叶纬边上坐下了。
“快说，凶手是谁啊？”江杞知道走不了了，天生乐观的心态驱使他对吃瓜产生了兴趣。
许爻淡淡一笑，“先别着急，在知道凶手是谁之前，我们得先知道死者是谁。”
“死者？”温彦疑惑道，“不是李阳吗？”
许爻点了点头，“但我们总是先入为主地误以为李阳房间里的尸体就是李阳。”
宁嗣音皱了皱眉，困惑道：“不是吗？”
“恰恰相反，柴房里的那具尸体，才是李阳。”许爻解释道。
“为什么？”宁嗣音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至于原因嘛，需要我们回到你们收到信件说起，”许爻起身，耐心地讲解道，“李阳邀请了你们，并且告诉你们他有重大事情要宣布，但是到了之后却又迟迟没说，对吗？”
江杞点点头，“没错，他说时机还没到。”
“其实不是时机没到，而是他在这里搭了台，准备给你们唱一出戏，临登台前，演员跑了。”
“什么演员？”温彦问道。
“我知道了！”钟归打了个响指，兴奋道，“那个流浪汉！”
“没错，就是三月二十四日董小姐，温小姐，小杞和宁先生在蓝英山遇到的那个口中说着有人要杀他的怪人，而要杀他的人，正是李阳。”
“李阳为什么要杀他？”董纪棠使劲转动自己的脑子。
“因为他想让你们都以为他死了，”许爻道，“这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和当年的北堂口灭门案有关，就连董小姐，也和他有着杀姊之仇，而你们每个人，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他，对吗？”
众人沉默，许爻继续道，“所以，他在这里搭了戏台子，让你们见证他的死亡。”
“可他是怎么杀人的？”钟归问道，“你不是说延时机关需要有人善后吗？”
“并没有延时机关。”许爻解释道，“我后来又去看过现场，我们之前推测凶手是通过门上的小窗进行作案，但如果是这样，血迹应该大量喷射在门的上方和窗上，而不是地上，桌子上，和门的下方。”
“如果凶手是李阳，那这个案子就很简单了，他前一晚就在自己房间把流浪汉杀了，把他的头藏在后面柴房，而尸身丢在自己卧室。”
“但你还是没说我们听到的斧头掉落声是怎么来的。”张秣宸道。
许爻笑笑，起身走到了顾陌面前，“因为他还有一个帮凶。”
“斧头是顾陌扔的？”董纪棠惊道，“可顾陌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一份别墅转让协议。”钟归推测道。
“没错，李阳骗了你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顾先生，”许爻和善地看着顾陌，“协议书上写着，若甲方遭遇外力身死，则乙方无权获得该别墅的使用权，原本李阳和顾先生商量的计划，应该是把你们召集过来，他借用流浪汉的尸体金蝉脱壳，卸下你们防备，最后将你们所有人——”
许爻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一网打尽。”
众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再告诉顾先生，只要你们都死了，他就会自杀，自杀并不是遭遇外力的死亡，而顾先生，就会成为那个最终的赢家。”
“太坏了，”宁嗣音骂道，“简直是畜生！”
被连带着骂了的顾陌眸色阴冷，轻叹一口气，“可惜，他连我也敢骗。”
“他以蓝英山有一株幻彩琉璃昙的奇花为引，让科心集团指定我来到蓝英别墅，就是想把罪名扣在最后存活的顾先生头上。”
“好一出计谋。”张秣宸冷笑一声，眼底的不悦丝毫隐藏不住。
“可惜百密终有一疏，计划还是失败了，”许爻冷静地转过身，遥遥望向张秣宸，“对吗，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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