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的夜平和又安宁,六月初九。
那是江揽桑第一次见到齐澍,少年眼如星辰,带着不可言喻的温和感,像月亮一样,给人带来希望。
枫城一中,正于盛夏,新入学的高一学生像潮水一般。
江揽桑一眼便注意到那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少年,快步走向他:“学弟你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很吊儿郎当的问候,却让碧云斜微微红了脸。
齐澍看看了看江揽桑不自在的回答:“请问高二3班怎么走?”
“哦?”江揽桑打量着这个乖顺的小绵羊“你是转校生啊!我怎么没听老班说啊”
“嗯,我之前休学了一段时间才转校过来的。”很平淡的回答。
江揽桑大大方方的回应:“那正好我也在高二3班,咱俩一块。”“好。”
蝉鸣生夹杂着家长对学生的叮嘱声。
江揽桑和齐澍走在人流中,路过的女生们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两个不同气质的少年,与同行的伙伴议论着他们俩,低声尖叫。
江揽桑对这种目光已经见怪不怪了,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撞了撞走在旁边的齐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看看多少学妹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哈哈”
齐澍清秀的眼睫微微半眯,不自在的回着江揽桑的话:“我叫齐澍”
话音未落,江揽桑一把揽住碧云斜答道:“那个澍啊?舍字旁的??”“不是三点水寸字旁的澍”“名字挺好”
“我叫江揽桑,揽流光,系扶桑的揽桑。”
被江揽桑揽着的齐澍显得有些拘谨,心里默念:“揽流光……系扶桑…”
很快,两人并肩来到高二3班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11点,教室里的王伟利正在给班上的同学们发课本,看到他们两个姗姗来迟,开口道:“是江揽桑同学和齐澍同学吗?怎么才来,先进来找个地方坐,领一下课本。”
因为齐澍和江揽桑是最后来到教室的,好座位大多已经被其他同学提前抢占,俩人便坐到了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等他们坐定后,王伟利组织学生发好书,便开始介绍自己:“各位同学们好,这个学期又起来担任你们的班主任,同事我也是你们的语文任课老师,我姓王,你们叫我王老师就好,我多说两句啊,我这个人思想比较开明,不是什么封建的人,你们的座位我就不排了,大家现在先随便坐,以后需要调整可以来找我。”
王伟利话音落地,班上就有大胆的同学开始欢呼:“老班你是我的神,l love you。”
王伟利很自然的回话:“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有了带头的同学,班上的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
王伟利看大家没有停下的意思适时出声制止:“哎哎哎,我说差不多得了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这学期新来的转校生---齐澍同学”
在座位上的齐澍被突如其来的点名弄的手足无措,面对大家审视的目光,慢慢站起身来,轻轻开口:“大家好,我叫齐澍,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很简单的介绍。
江揽桑静静坐在边上,盯着齐澍自我介绍完后,唇角一挑,低声失笑:“我说同桌啊,你也太腼腆了吧。”
本来就很不自在的齐澍听着江揽桑的打趣将脸埋进书里不给江揽桑回应
讲台上站着的王利伟看着他们俩,忍不住开口:“各位同学以后多照顾一下齐澍同学,特别是你江揽桑别欺负人家。”
听到这话,全班哄然大笑
坐在江揽桑前面的周山回头乐呵呵的笑:“桑哥你这新同桌挺受老班关注的啊。”
江揽桑皮笑肉不笑的搭话:“滚”
王伟利适时出声:“好了好了,马上下课,今天正常晚自习,各位同学调整一下状态,老师就先走了。”
王伟利像是掐准时间一般,刚说完,铃声便紧跟其后的想了起来。
办公室里,齐澍的姑姑坐在沙发上,看王伟利过来,赶紧起身站起来,打招呼:“王老师啊您好,我是阿澍的姑姑。”
王伟利开口:“你好你好,快坐,我给你倒杯水。”
在办公室的碧瑶显得有些拘谨:“不用不用,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说一下阿澍的情况”。
“哦?我看齐澍这孩子挺乖的啊。”
“不是。”齐月面露难色似是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想让王老师您多照顾一下阿澍,阿澍有自闭症,我怕……”
王伟利眸光一惊:“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多关照一下他的,你放心,在学校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好,那麻烦王老师了,我就先走了。”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齐月不想在打扰便起身离开
最后一节课,大家大都收拾好课本,相约离开教室。
江揽桑嬉皮笑脸得凑到齐澍跟前:“同桌,一起走呗。”
齐澍一如既往的点点头,没有过多语言。
吃过午饭后,班上的同学大多趴在桌子上午睡。
夏风吹过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即使开着窗户,独属于夏的那股闷热久久萦绕在耳边。
江揽桑坐在座位上,眼睛半眯,似是忍受不了周围闷热的气息。
突然一阵清香扑面而来,趴在桌子上的齐澍被人轻轻推推了推,少年抬头,对上少女青涩的目光
“那个你好,我叫芸若兮,是三班班长,班主任刚刚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就想跟你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少女抿嘴脸上有些不自在。
齐澍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回话只是点点头。
芸若兮看碧云斜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便大胆开口冲碧云斜甜甜一笑:“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听说你学习很好,以后我是要向你请教问题呐。”
齐澍这次没有沉默开口回答:“好,很高兴认识你芸若兮”
芸若兮看大家都下午睡,也没有停留太久,打了声招呼边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独自刷题。
被吵醒的齐澍此刻也没了睡意,趴在桌子上发呆
江揽桑看着发呆的同桌,他发现他这个同桌似乎真的不爱说话,性格很沉寂,但奈何自己又是个话唠,忍不住有凑到齐澍身边:“同桌啊,今天这么热你还穿长袖啊”
齐澍听了这话,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拉紧了袖子半天才回应道:“我不喜欢穿短袖”
看齐澍这样江揽桑手足无措“哎,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就单纯问问。”
看齐澍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不好你去打扰人家,安慰几句便趴在桌子上午睡。
枫城一中是出了名的放学早,毕竟这里大多是全市前两百名,能来枫城一中的最差也能过了600分,每年清北招收至少一半,对于校长而言他的学生根本不用老师管,能进了他这里的学生大多都很自律,根本不用担心成绩问题。别看有些学生吊儿郎当,看起来像市面上的小混混,实则能考进风城一中的也不是什么善茬。
开学第一天齐澍在江揽桑的唠叨下结束了普通的一天。
江揽桑在得知两人的小区离的很近,只隔了一条小巷子,便约了齐澍一起回家。
一路上两人迎着天边余下的晚霞走在清冷的小巷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多数都是江揽桑一个人自言自语,齐澍默默的听着。
两人还没有到小区门口,边看到小巷尽头站着一位中长发的妇女,冲着他们招手:“阿澍这里”
齐澍看了看江揽桑慢慢说到:“我妈” 江揽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约了他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便朝着隔壁小区走去。
齐母看到齐澍走过来,笑得亲切:“阿澍那是你朋友吧?怎么没听你提过啊?”齐澍随口应付道:“今天才认识。”
面对儿子的敷衍齐母也没有恼怒继续开始唠叨:“我说阿澍啊,到了新学校不要天天想着玩,没事多看看书,学习比什么都重要,”看着齐澍一脸不耐烦,齐母说话也硬气了几分“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刚到新学校就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走的这么进,”说到这里又不自觉放软了语气“阿澍,妈这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画那么大价钱,把你送到这里来读书来干什么……””
齐澍看母亲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索性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直接抬腿往小区里走,齐母还跟在齐澍后面喋喋不休。
家里,齐父看着刚回来的儿子,笑容满面,还没来得及对齐澍打招呼,齐澍变转头进了房间,反锁上了们。齐父看着跟在齐澍身后的妻子不解的问道:“阿澍这是怎么了,第一天去学校就被欺负了?”齐母面对丈夫一脸委屈:“我哪知道,我就是回来路上顺嘴说了句叫他离班上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生远一点,然后就这样了。”听到齐母的话,齐父和蔼的面庞阴沉下来,沉声道:“你还嫌阿澍的病不够严重是吧,我告诉你,阿澍都叫你逼成自闭症了,你没听医生说要是在不顺着他的意思,就要把儿子逼成重度抑郁症了。”
齐母大声嘶吼:“你以为我愿意逼他吗?我这不是为了他好”
齐澍背靠门板,慢慢调整吸,他听着门外的嘶吼,手指不住的颤抖,心脏猛地一阵紧缩,心跳和血液极速加快,脑袋也随之发胀,他闭上眼慢慢调整呼吸。
门外的齐母也注意到自己的失语,闭上嘴巴听着儿子发把房间里的动静。
一分钟、 两分钟、三分钟……
齐母慌了,强烈的恐惧感猛然向她袭来,她拍打着棕黄色的木门,尽量放平语气:“阿澍你别激动,是妈妈刚才语气不好,你别做傻事啊,爸爸妈妈不能没有你。”
齐父看着自己的妻子,无声叹息,走过来揽住妻子尽量不让她倒在地上。
“爸妈,我累了,先睡了。”
听着儿子语气没有什么大碍,齐母立马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跌倒在齐父怀里,她努力不哭出声,害怕打扰到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