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也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一把扔下剑，也顺势倒在了黄河边上，若不是随后找来的雪龙驹舔着他的手，他可能就会随着崇应彪一起睡在这里，然后体温慢慢耗尽了，觉察到雪龙驹来了，回家的念头顿时燃了起来，姬发睁开眼。
雪龙驹躺倒下来，姬发艰难地一翻身到了它的背上随后雪龙驹站了起来，驮着姬发朝着西岐的方向而奔去。
姬发拽着雪龙驹的缰绳，趴在它的耳边，声音微弱却坚定。
姬发……回家。
雪龙驹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
黄河边重新恢复了寂静，仿佛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再重要。
忽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寂静，殷鹤骑着从王家侍卫那里抢来的马一路疾行，终于赶到了黄河边，她本来不太认路，朝歌城距离黄河又远，整得她走错了好几次，好在是赶上了，虽然崇应彪已经……姬发也已经离开了。
殷鹤笨拙地下了马，她今天穿的长裙太繁琐了，外头还有披风，本来是打算送别崇应彪而戴的华丽金贵的满头簪子发钗一路上已经掉了大半，加上之前在行刑台上她哭成那个模样，妆都花了，现在的她就是风尘仆仆，完全不华美，甚至灰头土脸，提着裙摆跑起来很费劲，直到她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崇应彪身边，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还有气。
就算是有气，以崇应彪一心求死的态度来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或许他自己就会闭上眼睛等着黄河水冲刷自己，体温降低而死，但是既然有气，殷鹤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最起码要向他告别，即使他不一定能听到。
殷鹤崇应彪——
她跪在崇应彪身边，黄河水冰冷地浸湿了她的裙摆，水位没过她的双手，崇应彪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浸在了水里，体温低得不像活人，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殷鹤差点以为他真的死了。
殷鹤哭喊着揽着他的肩，把他的脑袋紧紧地抱在怀里，或许是受到了她身上温度的影响，崇应彪咳了一声，咳出了满嘴鲜血，却有了一点意识，他抬眼看着殷鹤，好像不太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
崇应彪只有死了才能再次见到你吗？
殷鹤不，你没死，你还活着，我是真实的，不是你的幻觉……崇应彪……呜呜……
殷鹤泣不成声，崇应彪温柔地看着她，笑了一下，殷鹤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她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全身都在颤抖。
崇应彪哭什么。
崇应彪为了我哭，不值得。
殷鹤我舍不得你死……
崇应彪王姬，从杀死我父亲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走向死亡，这是必然的，对我而言也是解脱……
他抬起手抚上殷鹤的脸，殷鹤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冰冷如雪，体温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每一度都代表着他的生命，殷鹤没有躲开，任由他摸着，崇应彪忽然灿烂一笑。
崇应彪真可惜，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要嫁给姬发那个西岐农夫了……
崇应彪你成婚之后，还会想起我吗？
殷鹤哭着点头，崇应彪就生了妄心，以前父亲是他的神明，他拼死拼活只为了让父亲多看他一眼，但是后来，殷鹤不知什么时候成为了他心底新的神明，身披月光，普渡众生，于是他扣住殷鹤的后脑勺，像那天她给他送来伯邑考带来的药的时候那样，将她按向自己，随后抬起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殷鹤一边哭着一边顺从地低下头吻他，脑海里因为哭得缺氧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只会顺着崇应彪的意思张开嘴，让他掠夺自己嘴里的空气和香味，乖乖地伸出舌头任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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