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强行压住越来越快的心跳,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她站着他坐着,居高临下的反差令她顿时有了底气。
殷鹤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一样。
殷鹤我现在一声令下,父王就能治你的罪。
崇应彪别吓唬人了,你才不想治我的罪呢。
见殷鹤迟迟不接他手里的小酒壶,崇应彪的眼眸暗了暗,就想把小酒壶收回去。
偏偏殷鹤就不想顺着他的意,她提起裙摆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在崇应彪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拽住了他的手。
崇应彪顿了一下。
她深深地望着他,从他黯淡的眉眼里试图找到一丝模糊的醉意,可他的眉目之间尽是夜色的浸染,明亮的月色染得他眼瞳盈盈,水波荡漾,余留着微薄的清澈明朗。
殷鹤怎么,你生气啦?
殷鹤我又没说我不喝。
崇应彪……没生气。
手还被她抓着,手背上的温热触感好像能移动一样,那股热量传导至耳朵,幸好夜色浓重,不然殷鹤一定会瞧见崇应彪已经红得不像话的耳朵,里里外外红了个透。
殷鹤你把药涂了我就喝。
殷鹤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再接再厉地把那个白瓷瓶递过去。
殷鹤快点,受了伤不能不管。
崇应彪垂眸看着她手里的白瓷瓶。
那个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北崇终年不化的漫天大雪,足有两米多高,都能把人掩埋在里头;来朝歌做质子前母亲塞给他的一块美玉,当真是温润,放在手心里不冷不热,永远那么温柔平和;吃过的小葱根,白白净净剥去外皮,阳光打在上面就好像半透明的一样,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不自觉地去疼爱。
比如姬发炫耀过的西岐麦饼,总是飘着暖意融融的香气,带着独属于家人的特有温度;殷郊爱不释手的鬼侯剑,总是在不同的角度下泛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姜文焕贴身保存的孔雀羽毛,蓝绿色极其华丽,艳光四射。
过去的那些记忆涌上心头,崇应彪一时间失了神。
崇应彪以前我都是等着伤口自己愈合,不用药也没什么,死不了。
殷鹤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有了药,怎么能不用呢。
殷鹤快点,听话。
也不管他接不接受,殷鹤自作主张地把白瓷瓶塞到了他手里,然后又从顺走了他的小酒壶,以壮士就义的语气喝了一口。
崇应彪的理智还是乱糟糟的,只会顺着她而作为。
瞧见她真的用自己的小酒壶喝了酒,崇应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叫嚣,脸上的温度急剧地飙升,巨大的冲击令他眼前发晕。
一个女子,跟陌生男子共用一个酒壶,这算什么?
尤其是……他刚刚还喝过……
本来问她喝不喝酒是出于玩笑心理,没想到她居然当了真。
殷鹤觉得崇应彪的酒品还是不错的,小酒壶里的酒挺好喝,转头就看见崇应彪呆呆地望着自己,以为他还是不愿意用药,就啧了一声,把小酒壶放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然后扯过他的手臂,握住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