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对外界的反应只作不知,只呆呆地坐在窗前,一旁的丁香见主子这幅模样,有心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口。
过了半晌,尔晴才回头,定定地看着丁香,直看得丁香不敢抬头,直挺挺地跪下了。杜若见状,急忙将房间的门关上,又将半夏拉了出去。
”你原是哪个宫的?“丁香听闻这话一惊,抬头望见尔晴笃定的眼神,咬牙开口道,”奴婢是前年小选进的宫,原在......四执库当差。“
”所以,我原先,确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尔晴这话让丁香的头又低了下去,只讷讷回了“是”,不敢再多发一言。
“那你知道,本宫......为何会离宫等待大选吗?”尔晴的声音忽又变高,语气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丁香抿了抿唇:“奴婢...不知,当日奴婢去养心殿送衣物,恰巧遇上李总管,他命奴婢跟着您回尚书府。”
说罢,她抬头想瞧瞧尔晴的反应,却只见尔晴微低着头,手中不断抚摸着茶杯,瞧不清神色。
丁香心中莫名的一紧,急忙补充:“李总管只吩咐奴婢照顾您,并未叮嘱其他......”尔晴并不开口,只继续一副思索的模样,急得丁香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尔晴说:“本宫自是相信你的,你待本宫如何,翊坤宫大家也都瞧得清楚,不必向本宫解释什么。”说罢,又亲手将丁香从地上拉起,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丁香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谁知,下一秒却听得尔晴开口:“本宫从前,在长春宫的事,你知道的,都说与我听,好吗?”丁香身子一僵,“本宫不想被当成傻子给人看笑话,所以,不要再瞒着我了。“尔晴的眼本就还残留着些许泪意,此话一出,眼中似乎泛起粼粼波光。
丁香无法,知晓今日是逃不过去了,且此事皇上与皇后皆已知晓,她再瞒着也无甚意义,只将粘杆处了解的一些事,并着她的感受,或多或少的说了一些。
待其说完,已是日上三竿,尔晴摆摆手令她去好好休息,面上仍露出一丝忧愁。
丁香心中惴惴,却不敢再开口,她心知这事情不是她可以插手的。可此刻她也不好找人去养心殿传话,在尔晴才探过她的底的当下,露出分毫不对劲,失去的就将是好不容易稳住的信任。她只好先回到下房思量今日的言行有没有露出破绽,以及后续如何再次取信于尔晴。
丁香离开后,尔晴坐在窗前没有动,面上却已没有分毫悲伤、忧郁的情绪,她早知丁香是皇帝安排的人,但今日丁香的反应仍旧让她觉得不对劲,她讲述的许多事情,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在皇帝身边的宫女可以探听到的,更何况她还称自己原先是四执库的,那这些事就更不可能是一个在宫中地位并不算太高的宫女可以知晓的了。
”知了,知了“屋外的蝉鸣惊醒了她,她忽然想到,祖父在她离家前曾提到的,先帝创建的一支监察文武百官的机关,似乎名唤”粘杆处“,难道,这机构不仅仅宫外有,后宫中也有?
尔晴悚然一惊,心中庆幸自己自重生以来并未大意,不论丁香是否是这机构的人,日后行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用过午膳后,尔晴实在疲乏得很,便吩咐杜若等人她要歇个午觉,若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处理。
皇帝便是这段时间来的,来时并未让人通报,他径直来到榻前,瞧着睡梦中的尔晴,脸上也露出了迷茫,他想起了尔晴昨日问他的:”为什么我见到傅恒会觉得难受呢?“他不知尔晴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又是否还记得这个问题。
思及此,又想起往后种种,他的脸上竟也闪过一丝羞意,似乎每次,他都是趁人之危的那个,但,他是皇帝,趁人之危又如何呢?
皇帝脸上的红意这才渐渐散去,本想脱衣上床小憩片刻,却瞧着李玉打着拂尘进来,李玉轻声告知了尔晴今日唤丁香之事,乾隆听完,一脚踢在李玉屁股上,又将他赶了出去。
李玉捂着屁股不敢发出声音,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但心中郁闷:”皇上,这瞒着淑嫔娘娘的是您,事情暴露后烦恼的还是您,何必呢?可怜了我们这些夹奴才的,怎么做都是错呀。“
乾隆也想起了自己那个主意,当时只想着让尔晴进宫安稳些,却忽略了她对容音的感情,反被后宫之人利用此事来伤害尔晴,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只怕日后尔晴同他相处心中会始终横着一根刺。皇帝叹了口气,上床拥住了尔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也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