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日日过去,尔晴对皇帝也不再如初入宫那般总带着抵触,但二人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容音对此心情很奇怪,一方面担心长久如此会影响尔晴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另一方面却是没想到皇帝对尔晴的容忍度如此之高。一个男人,尤其是身在高位的男人,是无法长久忍受已经肌肤相亲的女子一直逃避自己的,尤其这女子还是他正儿八经的妃妾。
有时候她又在想,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也不错。没有身份之别、没有家族的诉求、没有后宫的算计,只在长春宫简简单单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一如还住在乾西五所时的弘历和容音。
可容音又比谁都清楚这一切早已经是过去,她望着在给明玉作画的尔晴,忍下了心头的酸涩,预备一会劝解尔晴。
尔晴同皇帝学习了一段日子,虽不能出师,但技术相较之前却是不能同日而语,便嚷嚷着要给容音作一幅画,只是目前技艺还不精,便先拿身边的丫头练练手。
待到尔晴作画完毕,拿到明玉面前邀功,又让容音评判一番后,已是黄昏时分。
容音将尔晴留下,问起她同皇帝之间的情况。尔晴脸腾地红起来,她知晓容音是暗示她是时候侍寝了,她近日也在思考这事。尔晴也很清楚不能一直吊着皇帝,男女之间要有拉扯,但是这拉扯又要有分寸,这是上一世死后她从魏璎珞身上学到的。
尔晴寻了一些话搪塞了容音,便匆匆回了翊坤宫。容音望着尔晴离去的的背影,哑然失笑。
用过晚膳,尔晴躺在榻上思索。这些日子,皇帝常来翊坤宫,半月一次的请安个个都在打机锋,又因着前些日子皇帝的行为让后妃们暂时还没有动作,但她觉着,后妃们的忍耐大概到极限了,只要自己放出个引子,就会有人上来递刀。
尔晴在之后的日子里心情逐渐低沉,她以为自己没露出分毫,却不知道自己时常愣神,且面对容音时时常表露出愧疚的情绪。这样的情况自然让乾隆和容音有所感觉,他们暗中询问尔晴身边的人是否有人说了什么,却都得到没有异样的回复。
一日,乾隆掐着时间带傅恒来到长春宫,却不料见到了本该已经回到翊坤宫的尔晴,几人目光相对后,便是一片寂然。
尔晴突然就有了主意,在皇帝叫起后,望了傅恒好几眼,眼中闪过疑惑,却仍是一副生疏模样,并不怎么同傅恒说话,只静静在一旁做一个背景板。
瞧着气氛越加尴尬,尔晴只好告退,路过傅恒身旁时,面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傅恒也察觉到了尔晴的视线,但他根本不敢抬头看她,如今他们身份有别,更是有着前未婚夫妻这样的关系,为了尔晴,他不能表现出分毫不同的情绪,即使她已经不记得他。
这是尔晴确定宫妃身份之后第二次在宫中见到傅恒,乾隆、容音,包括傅恒自己,自尔晴入宫以后一直在避免二人相见。
而在这次偶然相遇之后,尔晴不再只爱在翊坤宫和长春宫待着,开始让婢女带着自己熟悉紫禁城,而这难免会碰到些妃嫔。
如今的尔晴可以说是后妃们的公敌,不说先前就已经陷害过尔晴的高宁馨、苏静好等人,就连上届选秀入宫至今未侍寝的纳兰淳雪对尔晴都有很大的意见。
平日请安时有皇后护着纳兰淳雪都忍不住刺尔晴几句,更遑论是她一人在御花园赏花了。几人碰上,纳兰淳雪不情不愿地朝尔晴行了个礼,又象征性地夸了几句御花园的花,提到近日宫中事情,纳兰淳雪想起就觉得不忿,正准备开口嘲讽几句却被陆晚晚拉了拉袖子。
随后又被陆晚晚拉着告退,纳兰淳雪很是不爽,"晚晚,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要拉我走呢,好像我有多怕她似的。"陆晚晚因着纳兰淳雪的封号对尔晴也是不喜,但她并不喜争夺,也不想纳兰淳雪在尔晴面前失言惹了皇帝不快。
"雪儿,我知你不喜欢她,可如今皇上和皇后都看重她,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被人传一些不好听的话到皇上耳朵里。"陆晚晚停顿了一会,"而且我觉得,高妃和苏贵人的降位同她应该有关系。"
纳兰淳雪下意识的回了句,"能有什么关系,她们被降位时尔晴还不过是一个宫女呢。"提到这个,她又嘟囔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摇身一变成了宫妃,说出去也不嫌丢人,打量着谁不认识她呢,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爬上龙床。"
陆晚晚急忙捂住纳兰淳雪的嘴,皇帝的封口令不是说着玩的,在自己的宫殿中说说还好,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场地,万一被人利用传出去,到时候皇帝查到纳兰淳雪身上,那可真是要惹一身骚了。
纳兰淳雪虽然被捂住了嘴,但脑子却转了起来,高宁馨同苏静好被降位的那段时间,似乎就没在宫中见过尔晴了,虽然皇后说是因为尔晴家族抬旗,所以她已经出宫家去了。那时候大家都相信了,她还想着皇后少了一个帮手,心中窃喜过一阵。
没想到再见到尔晴却已经是宫妃了,还取了与她的封号同音的"姝"与"淑"字,皇上还不准提尔晴之前的事,尔晴本人也一副事事忘却的模样。
把这些事结合一下,纳兰淳雪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也许这之间,真有什么联系!但她也不能直接去问高宁馨她是不是做了什么,那样的话高宁馨一定会把她赶出她的宫殿。
纳兰淳雪没再说什么,只同陆晚晚回了宫,转头却吩咐人去高宁馨耳边吹吹风。
在紫禁城各处逛的时日多了,尔晴难免会与傅恒碰上,两人都只是老老实实的打招呼,傅恒更是极力稳住自己的表情,只有紧抓住衣角的手才能泄漏他的心情。
而当傅恒走远,尔晴捂住胸口,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会如此难受呢?"声音太小,一旁的丁香和杜若都没有听清。尔晴也没有再说,只是带着她们继续向前走。
尔晴的状态越发不好,已经到了身边的侍女都能看出来的程度,尔晴也说不出为什么,几人只要想法子逗尔晴开心。
一日,尔晴带着杜若和半夏出门,寻了条小路,预备去湖边坐坐,路过一个假山时听到两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几人对视一眼,八卦心大起,便轻手轻脚地往假山另一头去。
"听说养心殿又发落了个宫女。""这有什么稀奇的,之前不老是有想爬龙床的宫女被抓住,皇上把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太监了。""这谁不知道,还不是因为现在有成功的例子了么,所以又有人打起了主意。"
杜若和半夏听到这里心头一跳,想把尔晴拉走,尔晴却不。杜若本想去那头把人抓住,却不防尔晴抓住她的手,还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她们两人继续听起来。
"最近没听到有小主册封啊?若是被安置在围房,算什么成功啊。""你傻了吗?"另一个宫女声音放低,"淑嫔娘娘原先时哪个宫的,你真忘啦?"
杜若感觉抓着自己手的力气更大了,她不敢瞧尔晴此刻的表情,而在假山那头,对话还在继续。"这,皇上不是不让说么?""皇上不让说能抹掉淑嫔也是爬床上位的事实了么?不过是为这皇后娘娘的颜面罢了。长春宫的大宫女爬床,这说出去皇后娘娘哪里还有脸面啊""怪不得,我还以为..."
杜若再也忍不下去了,目光寻到一块石子,急忙示意半夏,半夏将那块石子踢到了树上,引引起了那边的注意,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半夏和杜若急忙挣脱尔晴的手,往另一头跑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们返回去瞧尔晴,尔晴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说回宫,只按着原来的路线去了湖边。
两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回到翊坤宫,尔晴便让人传了膳,也没管今夜皇帝是否会过来,又让人上了酒。
丁香见尔晴这样便知出了事,急忙问二人发生了什么,二人便将此事和盘托出。丁香听到这心下大惊,可此刻她没法离开翊坤宫,只好派了个太监去养心殿请皇上。
而屋内的尔晴已经喝完了一壶酒,面上全是泪水,丁香急忙夺下酒壶,正想训斥一旁的宫人之时,却听得尔晴说:"丁香,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呢?"丁香的动作一顿,酒壶又被抢了回去,尔晴又是一杯酒下肚。
"我不是傻子,请安时那些异样的眼光,对宫中莫名的熟悉感,我早就有猜测了。"尔晴泪水涟涟,丁香一时间也定在了那里,"你不用劝我,我没什么的,让我一个人待会好吗?"尔晴面色又恢复了平静,却让丁香更害怕了。
没过多久,乾隆来了,尔晴还在一杯一杯的喝着,见到他来了,竟然主动迎了上来。她揽上皇帝的肩头,酒意混合着泪意,"皇上,我是不是很坏,我对不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我那么好,我却辜负了她。"
皇帝早在来的路上便听人说了事情的经过,又瞧着尔晴的模样,更是心疼,"没有,尔晴,你很好,别听人乱说,你没有爬龙床。"尔晴却抬起头看他:"那我之前不是长春宫的大宫女吗?"
皇帝噎住了,"可你是选秀进宫的,你忘了吗?"尔晴听到这个回答一愣,"可是,"话没有说完,便被皇帝抱到了腿上,"尔晴,是朕喜欢你,你没有爬床,你想想,若事实真如那宫女说的,皇后会对你这么好吗?"
尔晴顿时不说话了,她的脑子已经糊住了,此刻在竭力搜索回答:"那皇上,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见到傅恒会觉得难受呢?"皇帝听到这个问题手臂又用了些力,直到尔晴唤疼。
他感到自己脑中仿佛有颗叫理智的弦断了,望着尔晴盛满泪水的眼睛,又想到了她和傅恒的过往。皇帝将尔晴直接带到了床上,开始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