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柯狄脚步顿住,他听得出来,那声音分明是已经死去的田野的声音,声线虽与电视剧里女鬼唤人的一样,却也包含着孩子的稚嫩尖细,还有害怕的微微颤抖,最后几个字甚至带有哭腔。
看着眼前蜡烛重新排出的路,他开始犹豫,那道声音确确实实使他动了心,眼底还未干的泪水阐明了他对田野的感情依旧没有消散。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对自己好的朋友。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只有两年,之间的感情超过了一切,包括他以前最依赖的亲情。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只要莫柯狄哭,感到害怕紧张,旁边都有一个人陪着,陪着他度过雨天。
脑子里浮现一个又一个场景,都是他和田野的,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在田野面前非常幼稚地说自己比他大,是他的大哥,以后由他来保护他,他还记得在莫柯狄因为父母要去出差几个月时恋恋不舍强忍泪水,却因为田野的一句“大哥你哭吧,我不会嘲笑你”而彻底破防……以前已经忘记的,模糊的全都想起来,不受控制的一遍一遍的去回忆。
是无境空间的蛊惑吗?还真厉害啊,害得他又想哭了。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次听的更真切,语气拔高:“你要当大骗子吗?小辛,我说我好害怕……我好想你……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莫柯狄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捏住,叫他喘不过气,眼泪酸的发痛,眼前雾蒙蒙的。
不是的,不是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抛弃田野,他怎么可能抛弃他,在他孤独的童年,身边只有田野是他的纸飞机啊。
但……
“对不起,”莫柯狄垂下头,满含愧疚地说:“田野早就死了,你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想到了时赋,时赋也说过会保护他:“有一个人在外面等我,我不能留在这里。”
安静了半晌,莫柯狄以为那个人的影子已经消失,抬脚刚想往前走,突然一只带着血的小手抓住他的裤脚,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委屈到:“我不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此时的田野脸上全是淤青,跟每一次他被那些初中生欺负后回来时一样,小手上的血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他还没有莫柯狄一半高,仰着小脑袋楚楚可怜。
那时的莫柯狄对朋友的占有欲极强,玩的好的他不能接受对方跟其他朋友走得近,他太害怕对方会抛弃他。他跟田野说过,好在田野本身没什么朋友,遭到的恶意比善意多,把莫柯狄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两人互相取暖。
莫柯狄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会乱了阵脚,看了他一眼后,狠下心闭上了眼睛,不顾“田野”抓着他的裤子抬脚就走。
没什么阻力。莫柯狄一愣,睁开眼又看了一眼他,明白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只能蛊惑人心,不会造成实质的阻碍。
他闭上眼睛,凭着感觉走,耳边还有田野的哀求,他全都当做没听见,直到眼前豁然开朗,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另一个地方,遍地都是鲜红的玫瑰,每一朵都盛开,散发出浓郁的玫瑰香味。
他被惊艳住,仔细环顾每一枝玫瑰,在玫瑰花的中间看到了一个身影。
身着白色衬衫,黑色短裤,小腿的一般没入玫瑰花海,少年在不知从哪打开的一束光笼罩,全身好似在发光,五官柔和,与背后的白天蓝天相融合,若长有一对白色翅膀,或许与西方说的天使一样,耀眼的不似凡间俗物。
以前莫柯狄很喜欢照镜子,平时口袋里总带着一面小镜子,在陆禹宸面前,总会习惯性的照照。现在见到,竟觉得有些陌生。
眼泪被带有玫瑰花香的风轻轻带走,眼角只带一点粉红,时赋的脸生的温雅立体,与柔和的五官的莫柯狄反差很大。
他缓缓走近,本在摘花做花环的“莫柯狄”似乎有所察觉,抬眼看向莫柯狄,然后彻底站直,朝他绽出一个笑容。
“莫柯狄”手里还拿着一顶花环,上面不止有红玫瑰,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野花。
距离只剩一米,“莫柯狄”带着笑容,化作一缕酒红色轻烟在莫柯狄的周身环绕,周围的玫瑰花花瓣全部飘起,将莫柯狄包围,从下到上,最后升向天空,整个空间随之消散。
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双妖艳的桃花眼缓缓睁开,明亮的眼睛左右转动,周围的红光缓缓消散,最后变为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将他笼罩,他背着月光,迷茫的张望着。
把手被转动门缓缓打开,时赋背对着黑暗,看见房间中间坐着的人,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莫柯狄和田野是纯友谊,两人都是对方唯一最好的朋友,请不要拆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