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病人

一直到涂完药，两人都没在说话，一个在等待着对方开口，一个因为别扭不敢开口，甚至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

“药涂好了，这个时间不早，我得去接妹妹了，日后再见，”他双手撑着大腿站起，只有站起来，他才比坐着的陈希高出一截。

陈希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落空。

那天之后，两人并没有像日后再见那句话一样再去找陈希，一是不好意思，而是他必须在秋天来临之际把那几亩田整理好，又是除草又是播种的，根本没有时间。

下午四点左右，张小乖抱着整理成一堆的杂草往沟里扔，田很大，离沟近的还好，不进的，走过去来回还要半分钟，太阳虽已悬在山上，空气中依旧有热量。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很烫，不知道是晒得还是怎么，胀红的要滴血。

脑袋晕晕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不像真实的，耳边开始有阵阵耳鸣。

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暑，张小乖强撑着身体想走到旁边休息，结果还没走几步，身体一沉，扑通一身倒在了地上，意识消散之前，他看见眼前模糊的绿色。

再次醒来，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到也说不上是天花板，全是木板，还有一根时间很长的横木。

周围一片漆黑，大底是晚上，余光中能看到一抹橙黄色亮光。

他刚一动，脑袋就开始疼，耳边嗡嗡作响，连忙躺下了，换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坐卧在床上环顾四周。

这是老村长的房子，转头，还能看见坐在门槛上看书的男孩。

许是感应到什么，陈希突然回头，对上了张小乖的视线。

“醒了？”他合上书，向张小乖走来，把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上面的米粥，坐在床边。

张小乖一直看着他，眼神呆愣，脑中突然想起什么，激动到：“我的苗!”

他晕倒前，看见的那模糊的绿色，正是刚出土不久的稻谷。不知道他那一摔，毁了多少秧苗。

陈希皱了皱眉，完全不理解道：“就几株苗而已，没了就没了，至于这样激动吗，你严重缺乏营养，皮肤状态比之前差了很多，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一醒来就念叨你那几株苗，它是能救你命吗？”

几株苗成熟后，产出的稻粒可以煮成一碗饭，或者是一锅较稀的米粥，像陈希这样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永远都不会懂。

陈希虽寄宿在农村，但每月他爸都会寄几千块的生活费，村长不屑于那一千块的钱，不会私吞，每一分都花在了陈希的身上，每一餐虽比不上家里保姆做的大鱼大肉，但荤素都没少，每星期还有一只鸡。

张小乖心疼的快要哭出来，眼眶已经湿润：“可是……”他妈妈会骂他的，他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坏了那几株秧苗。

“可是什么？”

“没什么，”张小乖撇下脸。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哭也挽救不了。

“吃口吧？你的身体素质很差了，感觉你比之前更瘦了，”陈希舀起一勺，上面全是米，不像张小乖以前吃的全是水。

张小乖看着花白的米粥，咽了咽口水，张嘴含了进去。

里面放了糖，是甜的，温度不凉不热，有些凝固，显然煮了有一会。

“我自己来吧，”他不习惯于别人的照顾，心生别扭。

陈希端着碗一躲，一本正经到：“你现在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