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希望我是大人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看到陈希当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时不时往外张望时，不知为何，心里的消极感顿时消散不少。

碰巧对上张小乖的眼睛，陈希连忙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

“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张小乖把棉签放在一旁的桌上，拧开碘伏的瓶盖。

陈希脸上想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到：“没事。”

张小乖没在意，单膝蹲下，拿出一根棉签沾满碘伏，深红色想血一样，陈希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眨着眼睛。

对于未知的疼痛，他是害怕的，他不记得这玩意涂在手上疼不疼，只知道不久前张小乖给他处理伤口时那是阵阵疼痛，现在他还未能忘却。

“不要紧张，这个擦在皮肤上不疼的，”许是看出了他的慌张，张小乖特意温声安慰。

被看破，陈希故作镇静，心里却在想：这人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是有传说中的读心术吗？

不等陈希做出反应，胳膊上传来触感，陈希颤了一下，到也不是疼，反而有点舒服，是被突如其来的感觉吓到。

“你怎么会出现在山里？还一个人，”按理说，他不兴去那遍地都是枯叶和泥土的地方，运气好还会有虫子。

“有个小孩说山上有一处草坪，那里风景很好，我就想去那里看书，”看书也与周身环境有关，坐在家门口会有孩子的吵闹声和大人们热心的打招呼，陈希很烦，偶然听见小孩嘴里说的，就自主上山寻找那出，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

只是没能知道具体位置，他也是死犟，不肯去问，一个人在山上转悠了很久也没看见，现在想想真是够傻缺的。

果真是个行动派。

张小乖轻笑一声：“小孩子的话你都信，真天真啊。”

陈希觉得奇怪：“你也是小孩，看着不到十岁……有时候，你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像个小孩。”

张小乖一怔，沉默几秒，莞然一笑：“因为他们希望我是个大人。”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陈希突然有点同情张小乖。张小乖的家庭情况在他和张小乖发脾气的那天晚上，村长爷爷和他聊了一下，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张小乖是一个可悲的存在。

张小乖的母亲不喜欢他，经常打骂他，他的身上总会出现可怕的伤痕。他看起来瘦弱的原因，是经常挨饿，长期干活，变成这样一副病态。他的爸爸不关心他，在他挨骂挨打时冷眼旁观。

他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环境，张小乖是怎么生活下去的，要是他，他一定会离家出走，逃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你会害怕吗？”不自觉的问出这句话，陈希先是一愣，连忙低下头，又想到没什么大不了，重新看向张小乖。

两条视线重叠，陈希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张小乖眼里的红血丝。

生活虽是这样，他的眼里依旧有光，依旧成熟中带有小孩该有的澄澈。

“我不知道，”张小乖缓缓的说，这次是他先垂下眼睛，动作上轻轻的，温柔的：“当深渊靠近我时，更多的是不解。”

他不解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明明这么不喜欢他还要生下他，为什么有那么多次机会不杀了他……反倒让他独自承受这些痛苦，难道只是因为他似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天生奴仆命吗？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那么对你，”张小乖在干活时，他偶尔能看见，比自己小六岁，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干净利落，“我想……你可以依靠我。”

不由自主的说出，陈希却没有觉得可耻和后悔，眼神渐渐变得认真。

他又不是真的冷血薄情，只是用冷漠伪装自己，给自己出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交朋友。

张小乖心脏漏了一拍，呆愣的仰头看着陈希。

“真的……可以吗……”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渴望，紧张，害怕被欺骗。

“真的，你可以依靠我，”陈希又重复了一遍，更加的坚定：“虽然现在我没有什么保护你的实力，但是我可以陪着你，等我有了实力，就保护你。”

说的跟誓言一样。张小乖眼睛一热，连忙低下头，怕让对方知道自己哭了。

保护，好陌生的词。他和陈希才认识几天，他就这么承诺了，张小乖害怕他是因为他为他处理伤口，给的报酬，害怕这是虚假的。

但此时，不论真假，至少因为陈希的一句话，他就已经松动，心里的防护墙摇摇欲坠，把他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他想过保护阿书，忘掉自己也是需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