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好像也好累

张小乖心如刀割，眼眶瞬间红了，蓄在里面的泪水想再努力一下不掉下来，落在地上等待蒸发，就像他一样，如果再说下去，自己就会被无情的赶走。

眼睛稍稍转动就能看见沉默不语，闷头吃饭的父亲。他看得清清楚楚，父亲那一口接着一口的米粥没有味道，就像喝白水一样。

到现在，他的父亲连一个余光都不肯分给他。

最后的希望被浇灭，眼泪终于不再强撑，顺着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流，双手紧紧的握成小小的拳头。

他不再看着他父亲，沉默了良久，硬生生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这又哭又笑的样子一定很丑。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违背心里的话：“对不起娘，我不该闹小孩子的脾气的。”

十岁而已，难道已经是大人了吗？

他不禁在心里面想。

这明显的一个台阶，母亲却选择不下。她恶狠狠的瞪着张小乖，语气毫不客气：“真是养了个小畜生，这么多年老娘累死累活为这个家，到头来一个个伸手要饭，跟乞丐一样，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说罢就一屁股坐下，撒气般重重把筷子插进咸菜里，夹了一大筷子的现在放进碗里，那刻意发出的愤怒的声音好似在提醒着张小乖你惹到我了。

其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张小乖陪在父亲身边帮忙干活，他力气小，有时候搬东西要分好几次搬。父亲受伤后他不仅要帮忙做饭，还有洗衣服等家务活，他虽然才十岁，却可以被称作是大人。

张小乖对于今天不用吃饭等话已经习惯了，他不知道这是这个星期第几次被罚不用吃饭了，他的母亲一直都以各种理由惩罚他不用吃饭，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不舍得，这一点他很早就明白。

他又不是神仙，才十岁，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导致他严重缺乏营养，皮肤蜡黄，看起来弱不禁风，骨瘦如柴，从远处看就像竹竿。有时候正干着活就晕了过去。

幸好有自己认的那个妹妹，每次都趁着自己父亲不在，从家里面偷偷拿些零食给张小乖。

“娘，妹妹说想吃麦芽糖，”张小乖低着头，眼睛空洞。

“吃就给她买呗，这种小事跟我说干嘛？烦死了。”

张小乖哦了一声，转身拿起自己的小锄头走了。

他也很想吃麦芽糖，但这都是妹妹的，他什么也没有。

现在正是六月，还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张小乖即使脱掉上衣也还觉得很热，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用草帽扇风。

他看着眼前整理了一半的土地，想到后面还要以同样的时间，甚至更多的时间就有点想哭，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觉得坚持不下去。

到底谁来帮帮他，谁来救救他。

好累，干活好累，做家务好累，活着……好像也好累。

越是往下想，他就越是想哭，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喝了一大口自己带来的水，拿起锄头继续去干活。

旁边还有人呢，他可不能哭，足够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