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位非正式在编的臣子陪着秦王挑灯夜读。秦王在政务处理上有心得，但是后宫不同于前朝的国家大事，后宫管理需要处理一些更细节的东西比如府库，嫔妃的月例和吃穿用度，还有后宫支出的账本，都要一一看过。
不知道秦王是否撑得住，但对洛梓珩来说，不分昼夜地处理政务已经是常态了。不过秦王倒是发现了洛梓珩处理事务很熟练，想来也是工作了几千年练出来的熟练度吧。
如果洛梓珩能知道秦王心中所想，肯定深有共鸣。都说大王好，但是做王的辛苦又有谁能体会得到？做一个勤政的王，会更加辛苦。
等时机成熟以后，或许就能和这位秦王好好交流一下“国君的心酸二三事”。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王上，马上就要上朝了，您昨天一夜都没有进食，要不还是吃一些吧。”秦王看向旁边有一个一直没打开的食盒，正要打开时，被洛梓珩制止了。
“还没有验过，王上的饮食要多加小心。”洛梓珩打开食盒看了每一碟糕点，然后拿起其中一块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之后就重新盖上盖子。“食物有毒？”
洛梓珩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听说凡人脸皮薄，这个能直接说吗？但秦王以为她默认了，便叫来了门外的宫人，准备问罪。“王上，那里面的食物没有被下毒，但是有其他东西……”
“那是什么？”
“应该是加入了一种欢好的药物。”
秦王总算反应过来了，还是叫来了门外的宫人。宫人看到王上的脸色，吓得跪倒在地。“有人在寡人的食盒里放了不明药物，一天之内给寡人彻查到底。查不到，你们几个就按照大秦律处置。听清楚了吗？”
“小，小人明白!”
秦王问她：“依你之见，这是何人所为？”
“这种药物既然用在王上身上，那也只能是王上宫里的嫔妃了。或许是看到楚夫人有孕，所以有些嫔妃也按捺不住了吧。”
“你刚才吃了这个……你会？”
“王上不用担心，我没事。已经要到早朝的时间了，王上还是先回寝宫更衣吧。”
在宫人们的努力（对死亡的恐惧）下，基本锁定了嫌疑对象。
“你是说，下药的人是仲父送来的樊美人？”
“小人着人问过有谁接触过王上的食物，从厨房到宫人都一一问过。后来，有一个烧火的婢女曾说，她看到樊美人身边的一个小宫人来过厨房。一开始以为是为了自家主人，后来发现走的位置不对。”
“……”秦王想了一下，对他们说：“带樊美人过来。”
樊美人被带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秦王问她：“这个，是你做的吗？”
“是的。”樊美人承认药物是她所有的。“为什么？寡人刚才查过，你的衣食供养都是按照位分给的，没有亏待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仲父的命令吗？”
“这件事和相国大人没有关系，是臣妾自己的主意。因为臣妾也想要一个孩子。大王，您或许已经忘了，在您登基后的第三年，我就被相国大人送入后宫了。直到现在，我依然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可是在我之后入宫的几位嫔妃，有人是夫人，有人是长使，我原本不在意的，直到我听说楚夫人怀孕……”
“相国大人只是让臣妾想办法能够得到王上的青睐，若是能怀上子嗣，也能母凭子贵。是我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想到了催情药，这才…我…一直让宫人打点，找准机会去下药，只是楚夫人的消息让臣妾提前了计划。”
书房陷入了寂静，洛梓珩偷偷观察秦王的表情。这种事情，还真不好处理。若是以谋害秦王的名义处死她，也不是不可能，但处罚未免有些重。可如果秦王轻轻放过，那么后宫的嫔妃也可能会效仿她。子嗣繁衍的确是凡人很重视的问题，能有这种出格之举，也是无奈吧。
“传寡人令，樊美人…举止有失，闭门思过，没有王令，不得外出。”
樊美人离开之前，对秦王说：“多谢大王。”
现在，书房里只剩下了秦王和洛梓珩两个人。“王上，龙的祝福是会应验的。”
“什么？”秦王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王上定会儿女成群，子嗣绵延。那句话是我真心的祝福。如果是龙发自内心的祝福，都会得到应验，这也是我们龙族被偏爱的体现。”
“所有的祝福都会应验吗？”
“需要看发心的，发心不正的祝福就没有效果。但，我后来发现，即便是真心的祝福，对于人类来说，也未必会完全应验。”
“这是为什么？”
“因为承受不住祝福的力量，也会导致糟糕的结果。我曾经给过一个人类祝福，可她最后还是玉殒香消。”
“你对韩非先生也是这样吗？”
“不，自那以后，我就没有轻易说出我的祝福。但我会尽力守护小九。”
“祝福可以应验，那么诅咒也会吗？”
“我们无法对人类说出诅咒之语，这点王上大可以放心。”
秦王想要问她更多的问题，但洛梓珩避开了他的视线。“王上正值年轻气盛的时期，兰少使和樊美人的事情发生到今天，也该考虑后宫的临幸之事了。若是王上顾虑我，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不会让王上感到为难。”
嬴政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清楚她说的很重要，但为什么还是有些失落呢？“珩儿，你心里对寡人的看法是什么？”洛梓珩对上了嬴政的视线。
龙喜欢赏心悦目的事物，所以她第一次见到嬴政的时候，就觉得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人，当然这类评价对小九，子房，盖聂先生他们来说也一样。要说其他看法，该说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她心里也有些分不清楚，现在只是单纯觉得，待在身边看一个赏心悦目的男子，让她感觉到舒服罢了。
可是秦王的眼神感觉包含了很多情绪，她又不知道是否要如实回答？她有点不想让秦王难过。要是荼蘼在就好了，就她那个花言巧语，说不定还能支个招。
“你，心里有吗？”
洛梓珩的脑回路又切换到了龙的思维方式，什么叫心里有？难道是说有没有觉得他好？或者存在过？
“回王上，有。”
秦王周遭的气氛变了，他有些愉悦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到底是难为你回答这个问题了，不过寡人已经问到了想要的答案，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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