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情人节,还没有到正式上班的时候,我早上吃完饭以后决定坐上公交车,去城南的古镇逛逛。
过年期间公交车上人少,但我还是习惯坐最后一排靠里的位置,上了公交车,把背包放在腿上,塞上蓝牙靠着窗口闭目听音乐,景区在公交车末站,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到第三站时,上来一个男人坐到我旁边,没多会儿他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西装革履,但眼睛周围却满是青黑,一脸疲惫,便没忍心将他叫醒。
公交车在经过一个路口时,突然一个急刹,把男人惊醒。
我听他长长地嘶了一声,便看到她手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道口子流了血,还擦到了我米黄色的羽绒服上。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工作太晚了,导致这一上车就实在撑不住睡了会儿,”他连忙侧身道歉,“这还弄脏了你的衣服。”
他把我掉到地上的背包给捡起来还我,“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易碎的东西?你查看一下。”
“没事。”我看了一眼手肘边的血迹,打开背包,拿出酒精棉和创口贴给他处理了一下掌心的伤。
“诶,你是医生吗?怎么还随身带着酒精棉和创口贴。”
“我不是医生,只是经常磕碰伤,所以只要带包出门都习惯备着这些。”我稍微解释了一下,他也没有再多问。
到了古镇,我慢慢走,慢慢逛,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包里装满了零食,手上还提了一堆,心满意足的坐上了回程的公交。
没想到又遇到了那个男人,他坐了我早上的位置,只是西服上沾了不少污渍,脸色很不好的正在擦拭。
我走到最后一排坐在了另外一边靠窗的位置,带上蓝牙打算回程继续听一路音乐。
只是有些忍不住的好奇,所以多看了他几眼,心里猜测他如此狼狈的原因。
只是他将手上一包纸巾都用完了还是没擦完,我便从包里拿了一卷递给他。
连声道谢后,他主动跟我解释缘由,原来他今天是被逼着来附近相亲的,只是同事给他安排了早上,那姑娘见面后拉着他一直逛街。可他母亲却拉着另外一位姑娘过来时,两人逛到肚子饿正准备吃饭。
他是做程序员的,平时与人交流少,就算道歉也是磕磕巴巴的不甚利索,导致两个姑娘都非常生气,一个泼了他菜汁,一个泼了他汤汁。
我见他还要继续倾诉,就把耳朵上的蓝牙拿下来道:“还好事情过去了。”
“说起来我也才33岁,我爸妈就急的不得了,偏偏我跟那些女孩子都没法聊到一起去,她们喜欢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她们不喜欢,其实我也挺愁的。”
他又唠唠叨叨了说了一大堆家里的事情,“我妈虽然性格有些强势,不过她只是唠叨比较多,并不会替我做决定,我老爸性格就软多了,很多事情都是我妈说什么她做什么。我有时还挺佩服他们的,一个人喜欢做决定,一个人只管打配合,像他们两人这样相处也挺好的。”
看他这样自说自话我也有些无语,大半个小时下来,他都不嫌口干的吗?
我忍不住从手提的袋子中找出矿泉水喝了几口,结果又看到嘴吧没停,眼睛却盯着我手里的袋子直看,我被他盯得实在不好意思,只得将整袋零食奉上,自己意思意思地先打开吃了几口。
他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却没有不好意思地伸手拿起来就吃,然后继续说话。
“我姓钦,叫钦恒,美女,你怎么称呼?”
“胡,胡何霍。”
“你这名字挺有意境啊,”他笑得一脸阳光,“莫非你妈妈姓霍?你爸给你起这名字,难道是向你妈表达爱意的?”
“他们早已经离婚了,而且当时闹得非常僵。”
“啊,不好意思啊。”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继续发问:“今天情人节,你这过年不回家,因为现在是单身吗?这些零食像是古镇特产,你这是独自一人去古镇玩的吗?”
“嗯!”我一边细嚼慢咽地吃着,一边慢吞吞加敷衍地回复他的问题,想着他什么时候能结束话题。
“美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上班呀?”
“我就一个普通文员,在城北一家小公司。”
“对了,我听你口音好像是苏北的,你今年怎么不回家过年呢?是担心回去被逼着相亲吗?”
“我年前已经回过一次了,所以过年期间就不去跟别人挤了。”
“美女,我觉得你人挺好的,而且现在也单身,要不咱俩结婚好了。”
正在想怎么结束话题时,我有一点怀疑自己听到的内容,十分疑惑的看向他“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你要相信我,”他立即直起了身体,右手竖起作发誓状,“我是认真的,你看上一趟公交车咱俩就挺有缘份地坐到了一起,我靠你肩上睡觉你都没不耐烦,我手被划破了,你还拿出酒精棉和创口贴帮我包扎,这说明你心好善良,你自己去逛古镇,这说明你能自得其乐。你身上这衣服虽然是去年的款式,但是非常干净整洁,这说明你也偏向实用主义,这跟我花钱的观念一致。我想找你倾诉,你也拿下耳机专心的听,也都有问必答,你还顾及我没怎么吃饭,把你的零食给我吃,听唠叨这一路,也没有不耐烦。”
“我父母他们今年刚退休,在这边开了一个超市,而且我已经在这边买了房子,贷款五年之内就能还清,生活条件还算可以,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民政局上班了,我们就去领证!”
看着他一脸激动,我只觉得天方夜谭,一见钟情这事我虽然相信,却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闪婚就更不可能了,父母失败的婚姻和身边人经营婚姻的各种狗血桥段,让我对婚姻恐惧多于希望。
正在我站起身来准备斥责他不要发疯时,公交车再一次来了个急刹,他也急忙起身,比我高半个头的他地扶住我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后车窗,咚地一声十分响亮。
我愣了一下,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前面的公交司机师傅却大声笑了起来,说道:“就看在这傻小子本能扶你的份上,他就值得你嫁,刚才听他跟你说了那么多,要不是我女儿才五岁,我都想招他当女婿了。”
他一脸感激地朝师傅笑一下,又回过头来紧盯着我,两只抓着我胳膊的手虽然用力却是稳稳当当的,并不会太疼。
我看向师傅,一脸不可思议:“我今天才见他,难道就凭这一路上这点相处,就要赌上后半辈子吗?”
“谁的婚姻不是豪赌?不如趁着年轻赌一把,就算输了,也有余力后悔啊,你说是不是?”司机师傅豪迈地大笑出声,“傻小子,我也觉得你的眼光,运气,魄力都不错,还不赶紧先加上微信?”
趁着年轻赌一把?这话听得我真的很心动,于是恍恍惚惚地就把手机打开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