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窗、花朵、猫】
空心城的领悟不断扩张着,城中的普通居民也好,失序者也罢,都开始惶恐不安了。
空气中挤满躁动的情绪和硝烟的气味,街头巷尾的行尸走肉们,有的缄默不言,有的失心疯一样突然哭喊。
扭曲的蚯蚓嗅着血液的味道从地下钻出,受惊的麻雀听着枪声拍拍翅膀四处奔逃。
教堂中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门帘上挂满了糖纸折的千纸鹤,镜子上画着简笔画,废布头缝成的晴天娃娃悬挂在窗户旁,暖风里微微飘拂。
姚风竹要比宋岚衣醒来的更早一些,于是捏捏他的脸,揉揉他柔软蓬松的短发,手指插进头发间,像探入潺潺小溪里一样舒服。
小家伙好像长高了一点,正值抽条的年纪,得多亏他的不懈努力才把婴儿肥养回来一些,看来以后还得填鸭式喂饭……
宋岚衣睡得很沉,一点不设防,五官都舒展来,像一只窝在主人怀里肚皮朝天睡懒觉的小橘猫,嘴唇微张开,又嫩又软,花瓣似的……
姚风竹看的心下一软,俯身轻轻含住那唇瓣。
待他含在唇齿间碾磨够,再抬眼倏然撞入一双琉璃色的眸子。
宋岚衣眼睛圆睁,一脸不可置信。
“乖乖醒了啊……”
姚风竹难得心虚,屈起食指关节想擦掉他嘴角的水渍,再胡乱编个借口来狡辩下刚才的举动。
但宋岚衣指了指他身后。
他转过头去。
午后阳光好的铺天盖地,透过玻璃花窗被折射成细碎温和的彩色柔光,而他们刚好被笼罩在由光影拼凑成的图案之间。
终于世界不再是黑白二色。
尘埃在各色光间舞动,落到宋岚衣耳畔时化为一颗无形的种子,在他的注视下,萌芽抽叶,开出了一朵粉色花。
“看得都呆了呢,”姚风竹伸手到他面前挥挥,“这么专注的眼神要是用来欣赏我该多好。”
“你能不能要点脸啊,每次都会被你的脸皮厚度吓到。”
“就是要脸,一层层攒下来才变厚的啊。”
姚风竹狡辩,捏捏自己的脸,“这也不厚啊,你试试。”
正吵闹着,怀中骤然一沉。
垂眼一看,凭空出现的橘猫“喵呜”一声,翻个身露出雪白的肚皮,撒娇打滚。
脸皮很厚的姚风竹嘴角抽了几抽。
宋岚衣抿嘴,抬起指尖握握小猫的爪子,眼中尽是疑惑。
“阿姚,你要不要解释解释?”
【造物主和毁物主】
空心城的居民越来越少了。
他们联手除掉城中所有失序者后,剩下的人大概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毕竟他们麻木、腐败,光是杵在那里就像是一截截没生命的竹竿子,他们除了随波逐流趋之若鹜以外什么都不会做。
每个人都像机器上的零件一样,看似孤立运转,实则共同构建了这个可怕的世界。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越是缺乏思想,越是容易掌控。
自从姚风竹掌握造物的能力后,经常想方设法变出一些东西来哄宋岚衣开心。
一块刻有名字长满青苔的石头,据说埋在花园的角落里能结出一只叫这个名字的兔子。
一支螺丝形状的铅笔,能够在空气中作画,但是痕迹只能用眼泪擦掉。
一袋外婆糖,据说同一时间吃下同一颜色外婆糖的两个人会在晚上做同一个梦。
一切不切实际都会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