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过后的报应来了,顶着昏胀的脑袋脚步虚浮地走在路上,今日阳光很好,吴悦穿了一件纯棉的白色吊带裙。
路过学校的宣传栏,恍惚中看见一张熟悉的人脸,她退一步确认,是的,就是哥哥。照片里的哥哥套着一层金玉壳子,一丝不苟的发型,黑色高定西装,真是一点都没有他的风韵。
商界新贵屈尊来她的学校演讲,md,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理论课上,吴悦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LED屏,上面持续滚动着吴世勋的名字。从上面好像了解到了哥哥没有她的几年呢,哥哥摆脱她之后,就像一只从泥灰里飞出去的鸟,五彩斑斓的羽毛不再蒙尘,人们为他加冕,冠以黄金筑起的头衔。哥哥怎么过得这么好……怎么能够过得这么好。
演讲在经济学院的大礼堂,边伯贤所在的学院。收回视线,吴悦从书本下面翻出手机,给边伯贤发了一条短信。
吴悦我要去你们学院听下午的交流会,帮我占位,第一排。
边伯贤好。
似有若无的目光,哥哥的身影始终在吴悦的余光中。吴世勋作为特别嘉宾参加交流会,只停留了半个小时。剩下的一个小时,都停留在满心满眼的哥哥当中,在反刍着哥哥的一举一动,她心里翻涌着难以自述的情绪,但每一丝每一缕都与哥哥有关。
边伯贤“等会儿一起去吃饭,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看着就蔫哒哒的。”
边伯贤在前面说话,吴悦郁郁地点头,身体里确实还有残留着酒精,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周围都是奋笔疾书记录心得的人。偶然一瞥,也能清晰地看见哥哥的眉眼。第一排,是个好位置,但仅限于有哥哥。
懒懒散散地跟着边伯贤的步子,边伯贤偶尔回头朝吴悦笑,都收获她一个心不在焉的头顶。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耳朵像是安了自动屏蔽器,只放过了吴世勋三个字。在嗡嗡的人声中,吴悦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那双眼睛。
吴世勋像秋天的一场绵绵暗雨,湿漉漉的眸子当中氤氲着漫过山岭的薄雾,站在一簇簇的三角梅前。他走过来,她挽起边伯贤的手,又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额上冒着虚汗,嘴角却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吴悦下颌微抬,头轻轻靠在边伯贤的肩上,眼里飞扬着虚伪的得意。
吴世勋“悦悦,我们需要谈一谈。”
吴悦“吴先生谈什么?或者以什么身份谈,陌生人……还是别的什么?”
吴世勋“悦悦,为什么要勉强做自己不能做的事。”
她被拆穿了,进入他胸膛的一瞬间,她又开始发起疯来,颓骂,挣扎,颜面尽失。
吴悦“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是先你把我抛弃的!”
没头没尾,怨恨至极。
边伯贤(一只手伸过去拦住欲走的身影)“吴先生大庭广众下这样子对我的妹妹不好吧。”
吴世勋“我是她哥哥。”
边伯贤“即使是她哥哥也不能忽略当事人的意愿,吴先生没看见她不愿意吗?”
吴世勋“我和她的事你插不了手。”
两个哥哥抢一个妹妹,笑话。
边伯贤(看了一眼手表)“这样吧,吴先生。我给你和吴悦十五分钟处理私事,十五分钟后我要把她带走。”
吴世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扭脸朝另一边的静谧处走去。吴悦早就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声声诘问带着浓烈的哭腔,她的脸太白,而瞳仁太黑,就像一整个灵魂都压在了上面一样。所以那双眼睛是灵动的、纯粹的,加大了情感的放缩,所有酽酽的情意,爱的、恨得、生气的……都可以从中探寻。此刻,红着眼,珍珠泪顺着尖尖的下巴滴在青白的皮肤上,前胸濡湿一片。
吴世勋将吴悦紧箍在怀里,任由她拳打脚踢。
吴悦“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是哥哥把我抛弃的……哥哥一次都没有找过我!一次都没有!现在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相比于质问更像是控诉,对于哥哥的控诉,不需要哥哥的回答,只需要将真心剖出来让哥哥看自己的鲜血淋漓,看自己的千疮百孔,让他悔痛。
到后来,吴悦哭累了,直接趴在吴世勋的怀里睡了过去。吴世勋低头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人,薄雾散尽之后的眸子露出悲伤的气息。
远处的边伯贤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正打算朝他们走过去。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冷不防地隔绝了他的视线,然后他就看见吴世勋将吴悦拦腰抱起塞进了车子里,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