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篇 贰
历史&神话向,部分借鉴封神背景
地狱CP,希望塑造出友友们心中的西岐白月光叭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龟为卜,䇲为筮。西伯侯昌囚于羑里的第七年,长子伯邑考召集群臣做了一个决定。
“一念成人王,一念入地狱”姬昌离开西岐之前为自己和两个儿子算了一卦,他没有道出自己和姬发的卦象,只是告诉伯邑考,千万不要去朝歌,留在西岐,无论发生何事。
姬昌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看不到尽头的牢狱之灾,风烛残年的他只有一个选择,他只能这样选择。
临行前夜,伯邑考提灯去了一位老先生的房间。
“少主,你不必亲自去的。”老先生衣袂飘飘,仙风道骨,修长的手指拂过白雪般的美髯,发出一声叹息。
“姜先生。”年轻的公子端正衣襟,恭敬地行了个礼:
“大王多疑,只有我亲自前去他才肯相信西岐是真心臣服于他,也才肯……放了父亲。”伯邑考说得情真意切,姜老先生知其言有理,便不再多劝。
因果循环,人各有命罢了。
谁都不知道伯邑考这晚在想些什么,姜老先生看着青年挺拔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西岐月色恬淡,远处的稻香滚着清风钻入伯邑考的鼻翼,为他烘出最后一点温馨的氛围,似是许久未见的母亲终于再次抱住了他。
翌日清晨,散宜生,闳夭久早早在马车旁等待,送他们的少主最后一程。
“父亲一去就是七年,也不知我这一去可否有归期,又能否接父亲回来。”伯邑考面容平静,他所说这些一半是担忧另一半则隐藏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的是:能否用自己换回父亲。
“诸位,再会!”
年轻俊秀的青年摆摆手,踏上了救父的归途。
朝歌之行山高水长,华贵马车上载满的不只有璀璨珠宝,还有一群如花似玉的美人。
美人泣声如怨如诉,伯邑考一曲篪声相伴,凄凄惨惨戚戚,在这架马车之上,无论是身世显赫的西岐少主还是自古被视为“贱物”的飘零孤女,都是一样的结局,沦为君王的玩物。
在清幽乐声中,藏着乡愁,愧意和对命运深深的无力感。
朝歌壮丽华美,鹿台高大巍峨,远不是西岐那片农田可比,伯邑考跟随侍者携美人珠宝入殿,亦步亦趋,如履薄冰。
“臣,拜见大王。”伯邑考跪拜在冰冷的宫殿之上,将头深埋双臂之间,他不是不敢抬头,而是不能抬头。
殿阶上的高大男人身着一袭珠玉点缀的华美白袍,挺直了腰杆,神情戏谑地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长巨姣美”他生来不凡,命里注定是主宰天下的王者。
“抬起头来。”王的声音和他的命令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伯邑考抬头,端正地跪在殿上。
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着皑甲站立王身边,当真比儿时长高许多。
可惜那人只与他对视一眼,便闪躲了眼神。
“好一个清秀的西岐公子”坐在一旁的妲己轻声调侃着,不紧不慢地为商王斟了一杯酒。
商王见美人笑颜,亦大喜,冲着跪着的人笑喊道:
“你送的礼物本王不中意,你,本王很中意。”
当夜,鹿台歌舞升平,伯邑考跪坐席上,吹篪为妲己的艳舞伴奏。
美人腰肢摇曳,商王击鼓吟唱,唯有一人,似奏欢曲,心底却无限凄凉。
一曲终了,妲己醉卧商王膝头,商王眉眼间笑意盈盈,伸手向伯邑考摆了摆,示意他向前。
“本王知道你的心思。”
一句话似晴天霹雳击入伯邑考心底,伯邑考当即俯身跪拜:
“西岐世代朝商,对王的忠心日月可鉴!”
商王轻笑,小心将妲己放到身侧的软垫上,接着将手伸向剑架,“嗖”地抽出一把宝剑。
利剑出鞘,映着月色清辉,亦将伯邑考坚定的双眸烙印剑身之上。
烛台火焰映着商王得意的面容,不可一世的王者野心亦如熊熊烈火,需要以天下棋子为材来助其愈燃愈烈。
“西岐可以是大患,也可以不是。”商王轻笑,猛地冲到伯邑考身前,单膝跪地,捏起他的脸,狰狞笑道:
“你的父亲年迈,弟弟在朝歌乖乖当质子,只有你,本王可是忧心得很啊……”
“大王……”伯邑考被掐得难受,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只得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
商王不明意义地哼笑一声,松开了眼前的西岐长公子。
“咣”地一声,长剑落地,商王对伯邑考给最后一句话也随之落地。
只是这一次,不是命令,而是选择。
“要么死,要么终身留在朝歌为奴,本王可许你一世荣华。”
只在一念之间,伯邑考没有一丝犹豫,拾起了那把剑。
“咣”地一声,长剑再次落地,血色四溅,似灼灼彼岸花瓣漫天飞散入眼,裹满殷红血水的剑光直指地上那位面色从容的清冷公子。
……
“愚蠢!你以为是本王错了吗!?本王没错!无人有错,要怪就怪你生在西岐!”商**怒,拎起伯邑考的尸身,将他重重掷在一旁。
西岐不能再有软肋了……伯邑考此举,是最清醒的赴死。
夜幕轻轻笼过伯邑考的身体,月色轻柔,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西岐的清风。
商王命人将伯邑考做成肉干给姬昌送过去,姬昌吃了肉饼,含泪回了家,而那个殿上身着铠甲的青涩少年终于没了心忧的负累。
可惜他没有看到,那日殿上,少年偷偷攥紧的双拳。
来时伯邑考曾牵了两匹识路雪龙驹,一匹送父亲,一匹送弟弟。
雪龙归乡已是后话,如今却是不见故人。
后来,青年的魂魄翻山越岭回到家乡,看到父亲和弟弟将他的衣冠葬在稻田之下。
此刑深入脯,此心深入腑。
脯刑,即将人做成肉干,殷商时期,商王侍奉神仙,是万民之神,重刑极刑泛滥。
后来,大周盛世,以德配天,明德慎罚。
谨以此文送给大家心中的西岐白月光
以下是本篇文史资料及写作思绪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诗经 商颂 玄鸟》
“龟为卜,荚为筮。”《礼记 曲礼”卜筮者,先圣王之所以使民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也。这是一段有关殷周时期神权法观念的记载,所谓“敬鬼神,畏法令”点明了神权法的本质。
姬昌被囚禁在羑里时,姬昌之臣散宜生、闳夭久闻姜子牙之名而召请他。姜子牙也认为“听说姬昌贤德,又一贯尊重关心老年人,何不前往?”此三人为了营救姬昌,寻找美女奇宝,献给纣王,以赎取姬昌。姬昌因此得以被释,返回周国。虽然姜子牙归周的传说各异,但大旨都认为他是姬昌、姬发之师 。(公众号十分传统 《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商朝白色为尊
1.“而殷纣王关押周文王的羑里,则是一座城垣。”
2.“殷纣王还发明了很多临时性的酷刑,如醢,脯,剔刳,剖心,炮格(烙)等”
3.西周以“明德慎罚”思想为指导,以礼与刑两以法律渊源为主体,奠定了多种法律形式互为补充,相辅相成的法制传统。
《中国法制史》马志冰主编(第二版)
脯(音:府):《史记.殷本纪》记载:“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辨之疾,并脯鄂侯”翻译成今天的白话文就是:因为商王醢了九侯,鄂侯为九侯辩解,并批评这种行为所以最后也被纣王处死,晒成了肉干。所以脯刑,即把罪犯处死后晒成肉干。(公众号曲靖市普法 《封神第一部》的法律瑕疵,你看懂了吗?)
商时期考古资料甚少,对于伯邑考的记载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本文几乎全篇在《封神》电影的基础上进行想象,希望能从天下山河搏弈的角度出发,去解释伯邑考的死亡,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阐释伯邑考短暂从人间走过的特殊意义。
其实无论是历史上真正的殷寿还是伯邑考都无法考证他们是不是我们在文艺作品中看到的样子,纣王真的是暴君吗?伯邑考真的曾舍身救父吗?我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他们的名字似乎已经成为了人们心中的符号,成为了那个时代典型“家天下”的代表,或许我真正写的不是他们,而是神权时代的血脉相承,天下相争和权术搏弈,而他们恰好一个成了千古王者的典型代表,一个成了为家舍身的经典形象。
但可以确定的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代的发展永不停歇,商以神权法定残酷刑罚到西周的明德慎罚不只是法的进步,更是“古代人权”的进步,是祖先的思想从“神仙指定的人一定牛”到“谁有德行谁才配得天道”的巨大飞跃,事实上,我不知道伯邑考有没有真的被做成肉饼,以脯刑为题目只是觉得做成肉饼和做成肉干很像,西周的“明德慎罚”当然也不是因为伯邑考受到了酷刑所以改变了法制理念,但我想,伯邑考的故事一定是一个个平凡人家的缩影,每一个刑罚变化的背后都是无数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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