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一月份的清晨,街上白茫茫的一片,稀疏的行人衬托出冬日里的苍凉。
皎暮定定的看着病床对面的时钟,黑白分明的界面有时间流淌。
一点一点,短短的时针用很慢很慢的速度画着圈,分针秒针一次次略过却不曾停留。
皎暮轻叹一口气,又转头向门外,静止的房门一动不动,好像从来不曾开过,也不会有人开它。
十二点整的时候吱呀一声响动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皎暮没有任何反应,她仍然是盯着时钟看。
顺着她的时间,长短粗细不一的指针一瞬间处于同一位置,三根指针交汇一瞬间,又匆匆擦过不再停留。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男人罕见的对她柔下了声音。
重且暮暮,考虑好了吗?
皎暮置若罔闻,良久,她才开口。
皎暮我如果说不同意,你也会逼着我点头的,是吗?
重且听后皱眉,刚想开口,却蓦然因皎暮的眼神停下了声音。
惨淡,凄凉,绝望。
以及从未从她眼中出现过的,对重且的那份淡漠。
冬日里的阳光凉如水,皎暮的眼神如刺骨的冰锥一般在重且心中刺了一下。
重且诘问的声音软了下来。
重且暮暮,周末去看场电影吧。
皎暮听着男人施舍般的话语,努力扯了扯嘴角,试图表演出一个笑容。
皎暮好啊。
真是奇怪啊,明明以前自己那么奢求的东西,天天祈祷他能多将目光投向自己,哪怕只有一分钟。
但是现在他主动提出看电影,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不开心呢?
是不爱了吗?
是不爱了吧。
皎暮爱了重且好多好多年,现在她累了,想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这是之前的六年从未有过的。以往总是皎暮跟重且没话找话,皎暮说了好多,重且只是轻轻点头。
还是皎暮开了口,将沉默打破。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询问着。
皎暮三七呢?
重且那个莫名其妙的医生?
重且我让人临时给他安排了几场手术,他今天是来不了了。
皎暮再次闭上了眼,满脸承受不住的疲倦。
皎暮那不是医生啊。
皎暮那是,我唯一能说上话的朋友啊。
闻言,重且脸色一暗。
重且好好休息吧,明天安排手术。
男人再次走出了病房,他定制的皮鞋踏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声响。
一步又一步,不知为何,重且离病房越远,内心就越是不安。
他摇摇头,将脑海中皎暮的身形甩去,可她与他的过往却挥之不去。
雨中为他送餐的皎暮,午休时笑着喂他水果的皎暮,工作时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的皎暮……
点点滴滴间,爱意溢出脑海,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都是爱他的。
不知不觉,六年了啊。
重且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只是可惜……
他脑海里又闪过曹旅的样貌,想起她十年前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场景,想起她如今因为细胞核奄奄一息的苍白模样。
若不是曹旅,那么他应当会爱上皎暮吧。
只是可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