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夜晚的宿舍楼不开照明灯,在安全出口绿色指示灯的照映下,走廊上是一种诡异的寂静。用手电筒一照,和鬼屋探险也没啥区别了。
回到寝室,简单洗濑后,我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宿管阿姨贴心地帮忙开了空调,温度刚好合适,但我一直很想吐嘈的是这空调指示灯的光线直射我的眼睛,就会很难受。
侧过身子,把头蒙进被子里,我闭上眼,听着窗外空调外机的声响, 入社以来的各种事件情景在脑海中闪过。
“学长们好,我是来自高一(12)班的江楠,我也是一个纯爱战士。”
“这个月有一个市级天文竞赛,你愿意参加吗?”
“假如有可能的话,我愿意参加。”
“只要你想,就一定没有问题。”
“那还是挺有缘分的。”
……
我睁开眼,窗外路灯的光早已熄灭,周围唯一的光源就是床铺上方的空调灯。此时我才发现我手表的指针是夜光的,通过它们的角度我估读出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可恶啊,失眠了。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摸索着打开了放在床头的照明灯暖光亮起,我抱着星形的抱枕,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可是市级竞赛啊,虽说天文竞赛不如其它五大学科竞赛受重视,但也应该是一个高手云集的地方,而作为一个连计算公式都没理解甚至没记住的“纯爱战士”,我得奖的概率比我现在退学回家的概率还小。
并且市赛结束后社团里的集训就要告一段落了,虽说后面还有省赛,但我们学校能分配到的参赛名额也一定少得可怜,就算高一段能占有名额,估计也是那群精英班的男生的,基本没我这个平行班成绩垫底的女生什么事了。再往后到了高二,核心成员的位置我也抢不到,就更不可能拿到高二那年各项竞赛的名额了。
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文化科的考试,它用几张卷子,几个数字,就给我打上了劣等的标签,宣判了我的未来,让我的逐梦之旅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方才的那些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夜自修时对着死活算不出结果的大题几乎抓狂,在操场上夜观星空时的欢乐,以及刚才的自习室小课堂…它们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到不像是我能够拥有的。如果这真是一场梦,那么十几个小时后的梦醒时刻,我应该还是那个深陷中考焦虑中的初三生吧。
窗外的天色似乎逐渐变亮了,但与黎明的亮度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我躺回床上,打算再睡一会儿。毕竟是要上考场的,万一考着考着睡过去了,那多长脸啊。
然后我做了个梦,梦见学姐一脚踹开我寝室的门,冲进房间里狂捶我的枕头把我叫醒,让我在十五分钟内收拾好东西去校门口集合。
于是我垂死病中惊坐起,一看手表,正好五点。
我:“……”
再睡个回笼觉显然不太现实,再睡的话弄不好真要让学姐闯进宿舍楼叫我起床了。我洗漱完毕后顺便把放在楼梯上的资料书装进包里,然后去阳台上收衣服。
因为担心开门的声音会打搅室友们的好梦,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段我不会到阳台上去。而如今寝室里就我一个人也不用担心吵醒谁,于是我轻快地把门推开了。
今天天气很好,门外的天空几乎是万里无云的,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湛蓝色。阳光给高三教学楼楼顶的天文台投下一片阴影,是独特的初秋气息。我收了衣服准备回去换上,而我那过分灵敏的余光捕捉到一个不太和谐的细节……
在对面男生宿舍楼某个寝室的阳台上,一个有着几道白色环箍的黑色筒状物被架设在三脚架上,而且还会反光——这是学校的信达小黑!这东西不该在创新实验室里放着才对吗,怎么让他们运到寝室里来了?
难怪昨晚群里活跃的男生都不说活了,原来他们背着我们偷偷练起实操了!
换好衣服后恰好妹妹来敲门,出于某种奇怪的情感,我把那个放着小黑的阳台指给她看。
“他们怎么这样!” 妹妹轻微炸了一下毛,她跑回寝室拿来她的相机,果断定格下这一“罪证” 。我很庆幸她拍照,因为当我们叫醒其它女生再回来时,望远镜已经被男生们拆下来搬走了,在阳台上只能远远望见他们搬着零件潇洒离去的背影。
“我昨晚出去挂衣服的时候就注意到男寝那个房间有什么动静了,当时我还以为是校领导……” 妹妹还在控诉男生们的罪行,这时我们已经返回教学区了,和昨晚一样,学校食堂依旧不提供早饭,于是我们两支小部队踏上了觅食的征途。
周日清晨的校门口不比平时,周边的早餐店本来就少,再加上时间还早基本没开门,就真有点“觅食”的意味在里边了。一路寻寻觅觅终于凑和着把“温饱问题”给解决了,男生小分队和女生小分队在校门口胜利会师时,学姐和大巴车已经在校门口等侯多时了。
上车后,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算先眯一会儿。那些嘈杂的声音隔着窗,不太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男生人数不对啊?其它人都去哪儿了?”
“导哥带他们去搬望远镜了,他说他们一会儿就来,让我们和勇哥先在车上等着。”
我闭上眼,一边听他们讲话一边寻思着“导哥”和“勇哥”都指的谁。记得社长提到过,我们天文社有一个不太活跃的指导老师,名字里带个“勇”,这勇哥应该就是他了。至于“导哥”,大概率是那个担任技术指导的学长了,但是“导哥”…… 确定不是“dog”?
男生们起外号的功底真是深不可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