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和学姐一起来的女生说要回教室收拾东西,所以我们俩和另一个女生先行一步。
学校宿舍楼一层有专为挑灯夜读的学生开设的自习室,那里设施齐全而且不用担心会吵到其它留校的同学,是赛前补习的好地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黑板。
回寝的路上,我们三个一致认为学姐可能会给我们找卷子做,做完批改后再逐一地分析。但当学姐右手提外卖袋左手拎着宿舍楼门口那块小黑板出现在自习室门口时,我们仨都是懵的。
“寝室楼这块的自习室环境挺不错啊,还有空调?”学姐把外卖放在桌子上让我们先吃着,自己搬了条椅子试图把小黑板架在上面。看着我们三个满脸震惊的样子,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是传说中高贵的通校生,平时一般不会来寝室楼这边的,不过这块小黑板听同学提起过,我盯上它有段时间了,之前和宿管好说歹说,游说了一个星期她们才同意借我用用。怎么样,披萨好吃吗?”
学姐买的是香肠披萨,饼皮外酥内软,香肠咸香诱人,还盖了厚厚一层金黄的芝士,再加上我们三个确实饿了,自然觉得很美味。
“好吃吧?”学姐满意地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要不要我帮你们夸他两句?”
然而学姐的话再一次勾起了在座五位小高一的好奇心,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学姐,那个学长到底是谁呀?”
“这个嘛……”她犹豫了片刻,开始尝试描述,“就是招新大会那天上台演讲的那个,面试的时候他也在,好像是坐在最中间?……”
我听得一头雾水。招新那天我连天文社的宣讲都没听,哪里知道是谁上的台啊…
我只记得他们搬望远镜进体育馆时刚好被我看到了,然后目光不受控制地停在望远镜上差点没跟上队伍;招新开始前学姐塞给我一张传单,因为我已经有一张了就拒绝了;以及犹豫把唯一的报名表交给天文社还是音乐社时,学长淡定表示隔壁政法社还有一堆报名表,让我先把报名表留下,再去政法社要一张就好了,至于面试那天…我哪知道谁坐中间啊。
”他个子挺高的,长得相对很帅而且还很牛逼,据传说他进过国赛决赛?反正是很牛逼的一个人。”
我勒个豆啊,能进国决的得是什么层次的人,我这辈子有机会让他和我说上几句话吗?
而其它女生纷纷讨论:“就是他啊?”“他真的好帅……”
脸盲同学悄悄地碎了,不是…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在我们就着这位神秘学长的身份展开讨论时,学姐已经画好了星图,她敲了敲黑板示意我们该“上课”了,然后指着黑板中央的北斗说:“关于这个北斗…你们猜猜可能会考什么?”
立刻有人积极回答:“季节和斗柄指向?”
“这个你们都知道的吧?再想想看。”
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盯着桌上摊开的资料书,脑子里思谁的混乱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还好学姐不打算讲计算,不然没等明天上考场,我就已经阵亡了。突然脑子里某段古早的记忆被唤醒了,我小声地自言自语:“……不会要考它们的名字吧?”
正准备往黑板上写字的学姐猛地回头,冲着我竖起大拇指:“聪明!”
我: “?!”
不过学姐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惊讶。她自顾自地给北斗的每一个星点标上星名:“到时候考到北斗的话,题目不会提供星图,一般都是直接叫星名的,比如我说玉衡,你要知道我指的是北斗五。”
立刻有同学串了台:“晚夜玉衡,北斗仙尊?!”
“什么北斗仙尊……哦,你指的是小说啊?”学姐短暂迷惑了片刻,“有些星的名字很好听,这就是古人的智慧,什么时候你想起名字但不知该起什么,就可以把星命拿来用。再考考你们,北极星是哪一颗星?”
目前的北极星是勾陈一,这点常识我还是可以拿捏的。在我自信报出答案后,那位姐妹又串台了:“勾陈上宫!”
好在现场各位都恰巧读过这本小说,即使是偏题了也能保证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于是学姐发出了无奈的暴鸣声:“你们说吧,还有哪些小说人名是和星名有关的?”
……
出于小高一们对这次市赛的重视,我们一致决定 下课”半个小时,以供洗头、洗澡之用,其它同学份份行动起来,而我昨天刚洗了头发没事干,就在座位上翻看那本《基础天文学》。
翻着翻着,我余光瞄见学姐正看着我。
怪不好意思的,我将目光聚焦在书页上,没去管她。
然而过了半分钟,学姐依旧看着我。
不是,学姐……?这回轮到我看着她而她低头去玩音游了。由于刚刚看的是恒星光谱这部分的内容,等她打完一局以后,我过去问了她一个有关光谱的问题。
“你问这个?”学姐一愣。她挠挠头,目光真诚地看着我,“这东西我也不太会,你可以明早或什么时候去问那些学长。我很菜的,怕教错了误人子弟。”
在和学姐的对话中,我得知虽然她选了“物化地”,但她并不擅长物理,因而排名也是相当惨烈的。她是去年11月份进的天文社,没参加过市赛和省赛,但她参加过国赛初赛,新手上路,一顿操作后不负重望地拿了个零分回来。
“国初的计分制是答错倒扣4分的,做两题一对一错,就相当于这两题都白写了。还有一种是答错倒扣一半,假如明天是倒扣全分,那我劝你们把不会也不能空着的想法给扔掉;如果只倒扣一半,就可以发挥我们传统的精神,当一回’赌徒’。”学姐说。
补习结束时已近九点半了,考虑到学姐回家需要时间,在我们的劝说下,学姐被迫取消了“自主提问”环节。临走时,她在自习室门口对着我们五个喊:“都早点睡,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晚上不睡觉,明天全都给我叉出去!”
说这话时的她分明是笑着的,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