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生气的情绪下,姥爷终究没能忍住,冲着姥姥埋怨起来:“你走的时候,怎么就不喊小菲一声呢?”
话音刚飘散在空中,山顶那边就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姥姥虽然吓得脸色都白了,但她可没打算认输,反驳起来:“你自己不也忘了吗?还说我,哪来的脸啊!”
姥爷突然被震惊得哑口无言,他定睛望着山顶上那一大片朦胧的黑狼群轮廓,沉寂了许久,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这都是命哪!”说完这句话,姥爷身子微微颤抖着,率先迈开了下山的步伐。
在那个年代,村里人对男孩的偏好已经是深入人心的老观念了。考虑到一家子的安全问题,他不得不打消掉重回山神庙,寻找我妈的念头。
下山的路途中,姥姥虽然一路抽泣不止,但始终没吐露一句要立刻去找女儿回家的话语。她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小菲在那山神庙中,也许能得到山神的保佑,不至于惨遭狼群吞噬,所以嘛,明天一早,带上更多人再去找她也不晚。
这个时候,我妈正屁颠屁颠地在山神庙后面那片小树林里忙着采冬菇呢。瞅着怀里那些长势格外喜人的冬菇,她心里那个美啊,还琢磨着:“这么多鲜嫩的冬菇,拿回家去正好可以给爸妈和弟弟熬一锅香喷喷的蘑菇汤,既能暖身又能驱寒,多好哇!”
然而,当她再次折返回山神庙时,却发现庙内已然空荡荡的,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以及一座漆皮脱落、笑容奇特的山神像相伴。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闯进庙宇,裹挟着阵阵宛如狼嚎的尖啸声。
再加上周围一片漆黑,鼻尖萦绕着潮湿腐朽的气味,让人感到格外瘆人。
我妈妈瞬间被吓得失声痛哭,怀里抱着的那堆蘑菇也散落了一地。
第二天清早,姥爷和舅舅找了几位邻居一同前往山神庙。他们在山神像的背后,发现了妈妈,她紧紧蜷缩在那里,满脸泪痕斑驳。但此刻的她,神情却显得有些迷茫恍惚。
姥爷原以为我妈只是受了点小惊吓,过几天调理调理就能恢复如常。谁知,两个月过去后,发生了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时而她会惊恐尖叫,时而又会突然莫名地微笑起来。
那天,我们一大家子正围坐在姥爷家的饭桌前享用着饭菜,突然间,我妈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赶紧捂住嘴,接连干呕了几下。
姥姥这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家,心里头突然就冒出了疑惑的念头,可又觉得这事有点难以相信。
别人可能不清楚我妈这人,但当爹妈的对自己女儿嘛,再熟悉不过了。对于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儿,我妈脑袋瓜子好像天生就少根弦似的,压根没开窍,不然的话,也不会到二十四岁了还单身着呢。
当时那个年代,国家可是大力提倡早婚早育的嘞。在我们村,和我妈年龄差不多的小媳妇们,有的都已经悄咪咪地生了三个娃了......
当天下午,姥姥心里七上八下地带着我妈,一路走向了村东头,那里住着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中医。
他那双干瘦得像老树皮般的手,轻轻搭在我妈手腕上。过了片刻,一边捻着胡子,一边沉吟道:“是的,怀孕了。”
没错,你没看走眼。我妈这位平时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如今怀上了娃。
之前姥姥还天天搁家里头指桑骂槐,说我妈不嫁人要臭家里,没人要的老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