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都的一个盛夏。
一个神情满是阴郁的女孩站在一个高大且俊朗的男人身边。
看门的人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嫌弃与厌恶,努了努嘴道:“请问这孩子……”
“三年。“男人低沉道。
看门的大嘴男:真够狠,三年。一看这孩子长的这么像,啧!对亲生的也如此。
“您确定?”
男人的语气颇为不耐烦:“是,快点。”
“行”大嘴男低头写着问道:“孩子几岁?叫什么?家住哪?”那个男人想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推了女孩一把:“自己说。”女孩回头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走上前。
大嘴打量着女孩,她走路脚步轻盈,却又极其稳重,是个习武之人。
“家住哪?几岁?叫什么?”
女孩思索的片刻道:“盛汐,三水汐,七岁,家我知道就行。”
“……”大嘴调整了一下表情,道:“什么时候来?”
“立刻马上。”身后的男人又道。
男人是司徒侯峥,女孩是司徒锦。
铁门缓缓推开,大嘴的身后,盛汐观察着四周,一片阴凉处,一群孩子全部黑衣窄袖,正兴冲冲的聊天。
成言死士训练场,专培死士,北溟最好的训练场。
大嘴转身对盛汐道:“小汐,我叫王力,来!从这里面选一个!”王力给的是一沓画像:“这些是成言的师傅们。”
盛汐低头看着,拉出一个长的一般,但五官好歹算立体的男人。王力笑着让她稍等片刻,找人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男人被王力扯了过来“这位是你的师傅!”王力介绍道:“叫张洪。”
张洪不屑的打量道:“女孩,叫我?”
“哎!”王力拉着张洪去了一边,嘀咕道:“那女孩功底好!““去你丫的,天天放狗屁,哪次都是!”张洪踢了王力一脚,王力吃痛道:“这次是真的!”
张洪威胁王力道:“行,但万一那人是个歪瓜,我拆了你!”随后,拉着一张送葬脸去盛汐面前,问道:“死士的基本准则,知道?”
“我不做死士。”盛汐抬眸对上张洪的视线:“我来这,也不是为了做死士的。”
张洪来了兴致:”那你做什么?”
“夺家产,弑父复仇。”一句话震的一边的王力三观尽碎,他似乎明白了方才男人为何给他塞一笔钱叮嘱着的如果能搞死她就尽量搞死。
“可以,我教。”
“哎哎!”王力急了。
“闭嘴!”张洪呵斥,随后扭头道:“年纪小,野心大,也不知你的能力能否配得上你的野心,这样吧,你去参加那个十日训练,若胜出,你这个徒弟,我便收了。”
一晃十日已过,盛汐凭借灵活的身体和反应力一举夺得头筹,成为了张洪的关门弟子。
自那日起,盛汐的日子一年如一日:练剑,训练。可惜以她的能力近战肉搏,并不是优势。让张红忧心不已:“小汐,你不善近战是一大弱势。”
盛汐眼也不抬,淡淡道:“无妨,家里人也不会希望我会这个的。”张洪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你呀,太冷淡了。”这句话已不是盛汐第一次听了。她转身疑惑道:“师傅,怎么才算不冷淡?”
这个问题把张洪难住了:他身为成言死士训练场中最优秀的训练师之一,早年又是驰骋江湖,被人冠以“诡夫子”的人,用不着讨好什么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弟子,所以他叫盛汐找另外一位训练师曹鸿的弟子青祁。
“想知道,也可以!”年少气盛的青祁下了战书:“早闻诡夫子的英名,与他的弟子比一场也算划算,我们用木棍比一场,赢了,我告诉你!”
张洪与曹鸿是成言死士训练场的两大优秀训练师,在江湖又并称“两点红”“诡夫子与诡阎王”。关系不仅好,还铁。在青祁被盛汐打趴后,曹鸿知道了,乐得开了坛酒找张洪换弟子,然后被张洪扔了出去。
“说吧,怎么做?”盛汐冷声问。
“歇会儿,你不累吗?”青祁找了块石头,躺下舒服的晒太阳,两个孩子,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挤在一块小小的石头上。青祁道:“得放松他人对你的警惕,最好的法子就是笑。”
毕竟一个一直笑的人,看外表,是一个非常好的伪装。
自那日后,青祁似乎把盛汐当成兄弟看。
可才过两年多,成言内部出现了一个别的训练场的人。放火烧了成言,青祁的师傅曹鸿未能逃出,死在了里面,张洪不知所踪。
青祁和盛汐逃出了火海,不知师傅们的状况,他们在一处巷口休息。
青祁转头看向盛汐道:“我想咱们得分别了。”
盛汐喘着气:“我想也是。”
“三水,你住哪?”
“没有盛汐了,她在火海里也已经不知生死了。“
“什么?”
“我是九阴山司徒氏嫡小姐司徒锦。”
听着这个重磅炸弹,青祁久久不说话,好半天才惊叹道:“我居然见到了司徒氏的人!”
“你是?”
青祁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那我也换回本名,青祈,祈安河的祈,你可以叫我青公子。”
“去你的!”司徒锦作势想踹青祈,被青祈笑着躲开,坐在一边,强压下眼中的失落。
“我以为你是平民孩子。毕竟平民也有姓青的。”
“TMD!那群脑子不好使的人,小爷才过几天安定日子,就又得回去了,见不得小爷好啊?”
“对了。你是怎么来成言的?”司徒锦问。
“因为打架!”青祈颇为自豪道:“打遍了祈安河秩涧山一带的公子,气的老爷子把我扫地出门了,你呢?”
“弑父未遂。”
“哦,那敢情你会玩!”青祈拍了几个稀拉的掌声,然后反应过来:“你爹是山主,你就是说……”
“嗯。”司徒锦给予肯定。
青祈瘫在一边,赞赏的看了一眼司徒锦,望向天空,沉思了一会儿后道:“那我们怎么联络?“
“写信吧,放在九阴山下的阴村,那是九阴山的联络站。“
“……行吧。”
于是司徒锦和青祈通了十几年信,最近的攻山才见第一次面,一个说对方风流成性长居青楼,一个说对方虚伪做作残忍禽兽,互相往对方心里插刀子。
可他们又内心彼此清楚:一个看似喜在明光道策马奔腾,流连于美人美酒的少年,实则长期处于算计与被算计之中;一个看似风光无限,身居高位的少女,实则步履维艰。只不过……都嘴上不饶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