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以下是来自司徒羽陌的自述：

　　我第一次见到司徒锦，在五岁的时候。

　　那是我第一次去敬宫，小时候我很叛逆，不愿意听阿爹的话，去学什么政务。

　　那一年，我因为阿爹的责骂，一气之下跑出了羽宫，不认识路，身后还有人追着我，慌不择路下，我闯进了一个地方，很大，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可能骨子里对于血液这种东西很敏感。

　　我一路摸索着，听见了左侧传来一点轻微的声音。我悄悄的摸过去，躲在树后向那里望去。

　　看见的是四五个倒地的刺客和一个纤弱的女孩，提着剑站在中间。

　　不知为什么，我闻见血有一股说不出冲动和燥热感，她看见了我，朝我走来，在我面前蹲下，至今我仍记得她那双眼：暗红，但充满笑意。

　　“不舒服？”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当时很害羞，因为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低声应了一下，她用拇指沾了点鲜血，轻抹在我的唇上。

　　“好点了吗？“

　　“嗯。”

　　她将头埋在蹲下的单边膝盖上，低低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小哑巴！”

　　我正要辩解，听见了一声喊叫。

　　她的笑意淡了不少，说道：“去吧。“

　　但今天你看见了什么，看见了谁，不能说。

　　后来她被驱下山，借口说是历练，但其实真正的理由是她弑父未遂。

　　那一去便是三年，那笑我记了三年。

　　再见时是在中宫用早膳，那时祖母刚立下中宫用膳的规矩，她坐在那，淡淡的笑着。

　　那时她十岁，我八岁。

　　她的笑是一种应付的笑，毕竟与当时她的笑不同。但没多久，听下人说，她出事了，疯了。她弟弟的腿废了，长姑姑陨了，不知道发生什么。

　　于是，我再次瞒着所有人，又去了敬宫。

　　再找到她时，她正用木棍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敲着一颗参天的树，像发泄，似怨恨。

　　然后，她又发现了我。奇怪的是，我对她并不害怕，反而想靠近她一点，再靠近她一点。

　　“司徒羽陌。”

　　“司徒锦！”我下意识道。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我是。”

　　光映在她的侧脸上，她眼中的光芒更甚，似从天上下来的仙子。

　　我的内心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