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是什么触动了他，或许是陆离对他仍然温和的神情，亦或是在办公桌上放着的被单独拿出来的他的资料。
像是一直以来都保持完美的形象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汹涌澎湃的情绪使得吉良凉介连表情都来不及管理，眼眶也盛满了泪水。
“……我输了。”连136秒都没有撑过去，他的足球生涯在这个无聊透顶的游戏中被彻底打败，从此化为泡沫。
什么该死的全国大赛?什么奇怪的“日本足球界的瑰宝”的狗屁称号?他的未来已经被一棍子打死了，足球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了。
陆离平静地看着他，回想起之前和绘心甚八的对话。
【绘心哥，这种计划，会对被淘汰的299个选手心理产生极大的打击吧？】
【为了培养出世界第一前锋，为了日本能获得世界杯冠军，这种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小离。】
【不要太过于善良，小离，对他人善良相当于放弃自己的欲望。】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这种疯狂的造神计划，根本就是变相牺牲很多人的人生。
但是，为了一己私欲，她必须参加计划。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精神崩溃的选手，她也不应该怜悯的，能力不足就是会被淘汰，这是最基本的弱肉强食法则，不是吗？
可……
“吉良同学，你确实是输了。”她叹口气，柔和的目光看着面前明显怔住的男生，“但你只是输了入住考试，只证明了你和蓝色监狱无缘，你并没有输掉所有。”
可是，如果能救起一个溺水的孩子，她想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吧？
“不是的……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吉良凉介咬着嘴唇，想要压抑呜咽声，“足球对我就是全部，我就是输掉了所有啊……”
陆离看着他:“我知道绘心哥的计划，是想要培养一个球场上的怪物。”
“我说实话，也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计划，毕竟我对足球并不是非常了解。”陆离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知道『怪物』这个词汇。不被理解的、不被容纳的，以及……绝望的。”
“只有那种在绝境中看不见一丝希望却又渴望机会，才会有成为『怪物』的可能，对吧？”
陆离看到吉良凉介的神情恍惚，便悲悯地注视着他:“从埼玉县的地区决赛中脱颖而出，你就得到了很多，掌声、赞许、灯光，这些让你沉醉，也让你丧失了成为『怪物』的可能——你太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没有绝对的勇气去面对现实。”
“那些被你的光芒所隐藏的边缘人，他们处在和你完全不同的境地，他们迫切需要关注，迫切地想要抓住唯一的机会，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吉良同学，你的天赋很高，这个事情无须怀疑。但你是『人才』，是『精英』，却不可能是『怪物』。”
“你不会因为自己的欲望而吞噬一切，这就是你和那些『怪物』最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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