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4

夏元天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从头到尾就没把自己放在过眼里，“你！沈凉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沈凉起身，勾起一抹笑容，对上夏元天的努目：“大师兄，我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你的主子可不准你动我。”夏元天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寒衣与戾气，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夏元天咽了口口水，不由着后退一步。“夏元天，注意分寸。小姐是让我们把沈先生请过去，对待宾客，礼仪都忘了吗？”一位身着粉衣的少女从栏杆上跳下来，落在了夏元天身旁。夏元天闻言跪地道：“不敢。”少女抬手示意夏元天退下，随后走向沈凉：“沈先生，我等管教下属不利还望见谅。”“无妨”沈凉道。“我们家小姐久仰先生大名，还望沈先生赏个脸，去坐坐。”少女侧身向后一步，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沈凉随意的拾起桌台上的折扇：“那还望，星月姑娘带路。”少女有些诧异沈凉为何会知晓自己的名字，但也没有多余转身走在前头为沈凉带路，夏元天跟在最后面，防止沈凉中途逃跑。

星月将沈凉引到一处房门前，“还望先生请等待一下。”随后轻轻的敲了几下房门，带到门上挂着的风铃响了之后，房门缓慢打开。 堂内的正中央坐着一位身披黑袍，戴着金属面具的人。星月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小姐，“沈先生来了。”黑袍之人抬头望去：“久仰先生大名，今日贸然请先生过来，还望先生勿怪。”沈凉甩开折扇附于胸前：“哪里哪里……我还要感谢小姐的盛情款待”黑袍之人闻言笑道：“先生是贵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刚刚下属不知礼数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心中别生出什么想法。还请先生上座，我让元天为您道歉。”沈凉走向一旁的椅子坐在了上面。夏元天尽管心中十分不愿，却依旧走到了沈凉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刚刚是在下不知礼数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勿怪”“我不喜欢木偶的道歉。”沈凉此话一出一旁的星月变了变脸色，黑袍之人开口道：“不知先生此话为何意？”“何必在这里扯些虚有之物，倒不如开门见山，找我此番来所为何事？”沈凉端起身侧的茶饮了一口，正好解一解刚刚饮的酒。黑袍之人也不再客套于虚假之礼，开口便直言道：“如今新帝登基，朝中混乱，各方权党心怀鬼胎，宫里头那位想请你过去，许诺高官厚禄。”“那倘若我不去呢？”沈良的语气逐渐冷了下来。“去不去可由不得你！”黑袍之人拍桌而起。一旁的夏元天上企图抓住沈凉，却被沈凉轻而易举的躲过。站在一旁的星月准备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脖颈之处多了一把匕首，“江瑶让你的玩偶停下。”银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星月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此话一出，脖子上的匕首又往里压了几分，渗出点点猩红，“我不想把话说第二遍……”江瑶意识到身后之人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转动手上的扳指，黑袍之人跟夏元天同时停在原地，二人皆是江瑶的玩偶。“你不是已经被迷药迷住了吗？”江瑶问道。“你的香要配那杯酒才能生效，可惜啊，那杯酒我并没有喝。”银尘将手中的匕首往外松了几分，江瑶站在原地冷笑着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我当真是小看你了！”话音刚落，江遥便用力转身，夺过银尘刺中的匕首，欲将匕首插进银尘的心脏。一枚银色的珠子忽然打中江瑶的手腕，击落了匕首。

一位女子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江瑶的身后，将他狠狠的往后一拽，砸在了地上。将瑶的身躯与地面摩擦扬起了不少尘土，江瑶也因剧烈的撞击猛吐出一口鲜血。银尘愣在原地，朝那个女人望去，一身黑色织金锦暗纹罗裙外披一件墨红刺绣对襟袍，黑色的发丝随意的用一顶锦凤金冠所束，几缕垂落的流苏与青丝相缠，是自己年少记忆深处的背影， 那个无数梦中触手可及却遥遥无期的背影。女人回头望向银尘道：“ 无事吧……”

银尘摇了摇头拘谨的回道：“无事。”姜瑶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女人狠狠冷笑道：“我等你很久了，江裕雪，你终于来了。”

　　银尘望向江遥，丁香色的云罗纱裙沾满了灰尘，凌乱的头发，挂着斜歪的步摇，嘴角残留着一抹血迹，眼中满是怨恨与不甘，与内阁出自相遇，自豪的夸着江裕雪的样子完全不同。江瑶同样望着银尘：“你果然是他的儿子！我就该在那天杀了你……让这个女人也尝尝失亲的味道，哈哈哈哈……不过没有关系……反正安柏城的百姓性命全在我手上。”江瑶转头看向江裕雪道：“江裕雪，现在杀了你儿子，否则我让全城的人都为我父亲陪葬！”

　　江裕雪冷眼望向江瑶，直径走去，修长的手指拽上江瑶的发丝，将少女整个人拽了起来，狠狠的砸在了石墙之上。待江瑶的身躯慢慢滑落至地上，江裕雪踩在江瑶的胸口之上居高临下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而且你没有这个筹码与我谈条件。”江瑶偏头望向四周，不知何时四处的幻象已经散去了，此时此刻她正躺在一间巨大的石洞里，四周站满了安北城的百姓。她的目光飘向沈凉沉声道：“原来是你！沈凉……”江瑶意识到自己输的彻彻底底，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从一开始这场棋局他就已经输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对弈者，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如今也成了一颗弃子，既然如此，那边放手一搏。江瑶用力起身拔下自己头上的珠钗，扎进了江玉雪的小腿，银尘急道：“母亲！”江裕雪拔下腿上的珠钗，踹开江瑶，谁会腰间的匕首利落的切下江瑶的右手，勾唇冷笑：“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当年我们本就计划着与往常一样，以先到者为王，可是你那该死的父亲却试图刺杀我，不过可惜啊。被我反杀了……我先是切下他的四肢，将它挂在洞中，随后看着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最终流血而亡。一旦有人开始这场杀戮游戏，其他人就会加入，答案显然易见……我将他们的四肢全部砍下，做成了骨车，然后头拖回去赠予那些长老们。哦，对了，还记得我送给你那条鞭子吗？那是用你父亲的脊椎做的，你的亲生父亲……”

　　江瑶躺在地上忽然大笑起来：“你这个疯女人！我诅咒！永生永世不得好死！倘若下地狱，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折了你的骨！”江裕雪闻言正准备将将要另一只手也切了下来，却被及时赶来的江临拦下：“裕雪，算了，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吧。”江裕雪斜目看向江临，将匕首插回腰间，起身离去。银尘望着姜玉雪离去的背影有点不知所措，一旁的沈凉推了他一把，“想去就快去吧，别错过了。”银尘点了点头，跟上了江映雪的脚步，一同离开。江临转身看向城中百姓低声恳切道：“大伙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就此结束。”城中百姓也无继续看下去的意向，也都纷纷离去，沈凉随从百姓的人朝一同离开，此刻此地只剩下江瑶与江临父女二人。

江瑶此刻躺在冰冷的石地上，切断了四肢与断裂的骨头，每一处伤口都如同被千万虫蚁啃噬一般，钻心的疼痛，让她有点神志不清，但依旧能分辨身侧之人是谁。江临轻轻的抱起躺在地上的江瑶，口中低声喃呢：“走，瑶瑶，我们回家……回家。”江瑶又嘶哑的声音道：“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你亲生的！”江临垂眸怜惜的望着怀中的江瑶：“不是我江临亲生的又怎样？你依旧是我的女儿 ，当初二长老把你抱到我房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我的女儿了。” 江临声音逐渐远去，江瑶只觉得格外的冷，光线也渐渐落下，江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那一句：“对不起，父亲，瑶瑶要走了。”姜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她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趴在江临的身上，去看安北江边的夕阳，牵着江临的手走在长鸣街上吃着糖葫芦，又在一瞬，梦境化为无数碎片，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至此安北城又多了一座小小的土坟，墓碑上写着江临之女瑶之墓。

　　“瑶瑶，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银尘抬眼望向江裕雪：“司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就不再此久留了，母亲保重。”　“这么快就要离去了吗？”江裕雪望着身侧的银尘，“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我给你取了字……”“我知道，历宸，父亲说过。”银尘接上江裕雪的话，“母亲，很好听。”

　　“臭小子，记得回来。”江裕雪在原地目送银尘与沈凉的远去。

　　作为父母只要孩子平安喜乐，长大就好。其他的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