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奴婢说太快了,是老祖宗听说了世子的事,正巧晋王殿下也在,便让他出面解决此事了。”
“珩表哥这会儿也在府上?”江疏月诧异,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么,她不过是寻个办诗社的由头,想见一见新回京的顾大小姐罢了,怎么他们也赶在今天,一个两个的,都往荣国公府跑。
尤其是萧辞珩,自从新帝登基后,他便深居简出,很少在各色华筵间露面,就差将淡泊二字刻成匾额挂在王府大门外了。
但其实,许多人都记得,先帝尚在时,当年的七皇子,是多么的风光无限,独占帝宠。
先帝重病,所有人都以为,继位的会是七殿下,没想到遗诏宣布后,竟横空出世了一位流落民间的五殿下。
而且听说这位五殿下,还是萧辞珩自个儿主动向先帝举荐的,当时那认亲画面啊,虽然在场众人皆未亲眼所见,但光凭想象,就已经分外精彩了。
中宫嫡子,少时才名冠绝,性情淡泊,工诗文,好弦乐,精通六艺,尤擅清谈……太多太多的传言,为这位甚少露面的晋王殿下,披上了一层愈发朦胧的神秘面纱。
许多人甚至到今夜,才有机会第一次见到这位神仙人物。
她们还记得,晋王殿下抵达暖阁外时,恰逢月上中天。
如水般的月光,于竹青色的衣袍上跃然流动,映照着其上纹绣的姿态飘逸的白鹤,衣袂纷飞间,似一株迎风而举的青莲。
发色如鸦,自然倾泻而下,令其添了几分洒意慵懒,风月清浅,眉目隽然。其玉树琼花貌,当真笔墨难描。
无怪乎世人评其:“琉璃色,明澈远,兼修内外,故气质卓然。”
一时间,四下俱寂,众人愣神了好久,才齐齐行礼:“拜见晋王殿下!”
杜若低垂着头,眼睛瞪得溜圆,瞥一眼还在昏睡中的自家小姐。
不是,小姐也没说,在归京途中遇上的另一位公子,来头竟也这么大啊!
“大家不必拘礼,平身吧。”
江疏月静静望着他,脑海里却想起了另一张,有着几分相似,但气质迥然不同的面容,那人更坚毅些,五官深刻凌厉,像蓬乱生长的茅絮,任风摧折,生命力依旧昂扬旺盛。
祖父一心希望她能嫁与珩表哥,但她对晋王这种疏淡的性情,一直亲近不起来。
他太清冷,太飘渺,跟个像雾似的,愈是靠近,愈是捉摸不透。
反正她从未看透过。
“珩表哥几时来了府上,怎么也不派人来,与我说上一声,倒显得我怠慢了。”
萧辞珩闻言一笑,“老祖宗最近夜间咳疾加重,珩特来探看一二,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惊动你们。”
“听闻阿昭又惹了些混事,本王在此,向诸位小姐致歉。”
“欸,我等哪担得起殿下的这句道歉,本也没受什么惊,就是可怜了顾大小姐,至今仍醉得不省人事呢!”
崔玉莹第一次见到晋王殿下,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传言过分夸大,未曾想这世间当真有男子,风骨如斯。
萧辞珩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语,自然而然地扫向了歪倒在梨木下的少女,唇角不露痕迹地扬起。
原先还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别提多嚣张了,结果一转眼,倒在了阿昭的一杯酒上。
啧,确实有点可怜。
“阿菀,过来。”萧辞珩温和地冲人群中的顾青菀招了招手。
顾青菀霎时惊喜抬眸,莹白如玉的面庞泛起羞赧的绯色,紧张到有点结巴,“珩……珩表哥,找我有什么事?”
“寻常酒没这么大的后劲,阿昭今儿饮的应该是千日醉,这是特制的解酒药,待回府后你让人给你姐姐吞服一枚,否则她第二日必会头痛欲裂。”
萧辞珩递给她一个小巧的瓷瓶,顾青菀乖巧接过,心中却因为指尖轻擦过的刹那,泛起阵阵涟漪。
她不想入宫的最大一个原因,其实是想嫁给珩表哥,成为晋王妃,母亲也是知道她的心思,才会极力促成堂姊回京一事。
虽然这样对堂姊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