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一天休息时间,不打算出去走走吗?待在我这小房子里面......”
江然瞧着厨房里面独自抱怨的某人,将趴在自己腿上休息的糯米纸抱了下去,脚步抓咬着玩具老鼠的胖橘似乎是被对方起身的动作吓到了,向后退了几步缩回了沙发底下。
“外面有什么意思,还是家里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早已冻好的牛奶。好像现在说“家”这个词还为时过早了一些,毕竟江然也不知道在对方心里自己到底算得上什么身份。
“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喝冰牛奶吗?”
“啊,我喜欢。”
“那也少喝点。对了,金律呢?这段时间都没碰到他来着,明明之前还要我督促你完成这个月的任务来着。”
许亦转身将煮好的面条捞起放入碗中,面汤是他特意调制的。之前没接新剧的时候也给江然调过一次,结果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他啊,应该陷入两个男人一台戏的戏码中去了吧,给我多加点,饿。”
“两个男人一台戏是什么?”
江然端着热乎的面条上了桌,不急不慢的搅拌着。面上的配菜是许亦早上出门去商店里面买的,怕江然吃不惯还多买了几种不同口味的。不过许亦不知道江然吃的本就不是配菜,吃得是他独家酿制的打卤面。
“这就说来话长了。金律小时候有一个玩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生得不错,也挺聪明的,不过不是热闹的主。”
许亦坐在江然旁边唆了一口面条,然后脑补出来一幅无关紧要的画面。
“后来金律因病出国,也就是来了这里,特意来见他的主治医生。好巧不巧,偏偏是陆韦枫那个疯子,不过听说病情是有所好转的。”
“陆韦枫....是那家猫咖的老板吗?以前我还经常去那里面撸猫来着,结果回家就被胖橘嫌弃了。看不出来啊,还是一名医生吗?”
江然给面里面的荷包蛋翻了个身,然后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嗯,他那脑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上帝亲手制造的。十九岁是世界公认的内科圣手,二十一岁又转向神经科学习,前段时间还拿了一个心理医生的从业资格证。”
“那这样看来,那位青梅竹马好像有些劣势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好歹也是恶魔的签约者,体内流淌着的是长生不老的魔血。只要他想,咬一口金律,然后耗到陆韦枫自然死亡也不是不可以。”
许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还从未见过恶魔呢,听说恶魔的羽毛生来就是黑色的,无论怎么褪羽,骨架永远都会生长出黑色的羽毛来。
这样看来,和他白色的赤羽还挺像两个极端的,一个黑,一个白,有点像,八卦图?
“那他咬了吗?”
“没有。”
“为什么?”
“金律不许呗,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江然端起碗三两下就喝完了碗底的汤,然后满足的靠在椅子上擦了擦嘴。他眼底的深意多了几分,陆亦看不懂,他只知道江然好像什么都清楚,但是对方总是不愿多说。
“亦宝,我问你,青梅竹马和天降比起来,你会选哪一个?”
“不好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青梅竹马。天降什么的,有些虚假。等等,你刚刚喊我什么?”
“怎么?夏知可以喊你亦宝,我就不行了吗?我不比他了解你吗,而且我俩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许亦有些头疼,人家夏知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和你讲出来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啊。他起身将桌子上的残局收拾好,肮脏的面碗放进洗碗机的时候还不忘对某人回怼道:
“那也不行,你现在就是什么天降,虚假的,fictitious。”
江然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站在推拉门前拦住对方的去路,语气有些委屈:
“亦宝,我是authentic,不信你摸摸,这么真实的触感怎么可能是fictitious。”
许亦的手被对方带着自近在咫尺的脸颊开始,然后轻轻向下抚摸至唇角,沿着下颚擦过到微微滚动的喉结,在不经意间划过那鲜红的羽毛印记,指腹染上的炽热气息不断残余,直到在胸口停留。
“不用了!你是真的还不行啊!我,我是假的,好吧。”
“许亦,哪怕这个世界是假的,你和我都是真的。”
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十分奇怪,许亦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似乎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哀凉。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反而让他有些排斥和厌恶这种情感。
“知道了,你先让开。”
“好冷漠的authentic宝哦,我都快要authentic碎掉了诶,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吗?”
“碎了我给你拼起来就是。”
江然被迫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无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刚刚接触许亦的那段时间反而还要好相处一些,不知道对方在这中间经历了什么,现在对他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的。
“我曾经将一颗完整的心脏放在天平上,不停的问那人,你想要从我这里交换什么,那人却告诉我一个可笑的答案。”
“什么?”
“爱。”
“后来,我给了那人痴心妄想的爱,而他的心脏我做成了我最喜欢的蝴蝶标本,永远珍藏在我那最圣洁的教堂之中。”
江钰静静坐在床边,手上是刚准备好的圣水,他缓缓起身将圣水递给跪在一旁的信徒,眼底满是不屑。
“牧师大人,爱我吧,你是我的神明啊,求你低下头看我一眼吧,就一眼。”
圣水被那人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徒颤抖着手火急火燎的打开全数咽下。那副肮脏低贱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囚犯见到了“赦免状”,全然不顾任何形象,一心只想得到它那般。
“你瞧瞧镜子里面的自己,我最忠诚的信徒啊,怎么变成这般不堪入目。”
跪在地上的白袍少年轻轻伸手触碰对方的脚腕的瞬间,便迎来了江钰不轻不重的一脚。
镜子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装得下所有,也可以展现出所有,无论是美好的,还是肮脏的,都不加任何修饰的浮于镜面。
“牧师大人...牧师大人啊....爱我吧,爱我吧!我永远都是您的信徒啊,变成这样不也是因为您吗?哈哈哈哈哈,牧师大人,我的牧师大人啊。”
“你的眼泪很脏,我的地毯脏了。会有人为你落泪吗?可怜的信徒。”
地上的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又低头不停抹去刚刚落在鲜红地毯上的泪迹,嘴里不停嘟囔着:
“脏了,都怪我,怪我。”
“嗯,怪你呢,不如你把心脏挖出来给我吧,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原本跪在地上不停自责的男生这下忽而又笑出声,原来暗淡的眸子里多出了几抹狠厉,然后猛的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小刀扎入自己的胸口。
“哈哈哈哈,好啊,牧师大人,我要您的爱,我的心脏换您的爱。”
顿时,匍匐在桌子上的男生胸前出现一大抹鲜艳的嫣红,在白袍之上格外显眼。他手边的圣经被猛的打翻在地,随着“噗嗤”的一声,圣经上沾了热乎的鲜血。
地毯是赤红的,自然看不大出来,可是纯白的圣经却映衬得十分耀眼。
“牧师大人....给你,心脏。”
结局呢,自然是可怜的信徒被人拉到乱葬岗抛尸了,伟大的牧师大人施舍了一些怜悯之心。
“真是可笑,一个低微的信徒也妄想得到我的爱。我亲爱的哥哥,你又在那里,为什么连书信也不来往了。”
镜子里面的少年静静晃着双脚,手边是被封存的冰冻玫瑰。鲜艳的红玫瑰之下压着的是薄薄的一碟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