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哭得有些红肿,情绪也没有调整好,周月朱不敢直接回家。
随便走到附近一个没人的地方,她无力地坐在石阶上,发出无声地哭泣。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靠近。
睁开眼。
张言便站在她的身前,默默地看着她。
“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鸭,你尝尝 。”张言把手里提着的打包盒放到周月朱的身旁。
周月朱把头埋进左手臂弯里面,右手猛地把打包盒推下台阶。
她敏锐地察觉到,张言带来的八宝鸭是凉的。
不知道张言是什么时候买的,但是应该已经买了不少时间……
看着八宝鸭沿着石阶滚落,最后散落在地,张言苦笑道:“你讨厌我也不能浪费粮食,这是可耻的行为。”
他走下台阶,把洒落的八宝鸭收拾好。
左右看了看,这里没有垃圾桶,张言便提着八宝鸭回到周月朱身旁坐下。
看着远处闪烁霓虹灯,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这世界里面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除了亲情、友情、爱情之外,还有事业。”
“就像你的师父,她坚强独立,专注在自己的事业上,依靠自己的奋斗成为了你们公司所有人都尊敬的一朵金花。”
“她王科长就是王科长,别人说起她,不会提她是某某的夫人,也不会说某某是她的靠山。”
“也许你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你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成为你师父那样的独立的人,还是成为某人的妻子。”
“你的梦想应该是前者,但是在遇到某些人之后,也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做出不理智的抉择。”
“要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事情走入了不同的轨道,比如,你周月朱为了爱情选择放弃自己的事业,我认为你以后应该是会后悔的,那样的爱情也不会幸福。”
沉闷的声音从周月朱的手臂间传出来:“说的你好像非常了解我一样。”
“当然。”张言笑道,“也许你没有注意到我,但是我确实关注了你很久很久。”
尽管周月朱不想见张言,也不想和他说话,但是听到张言上述的分析,她还是觉得有道理。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旁边这个讨厌的家伙确实很了解她。
“你跟踪我?”她抬起头,用衣服擦了一把朦胧的眼睛。
“算不上跟踪。”张言直言道,“我只是想去买八宝鸭,无意中撞见你和……那位,应该是赵总吧?撞见你和赵总在吃饭,我就去其它地方买了八宝鸭。”
“我这边做得比较快,等我跟着你过来的时候,八宝鸭已经凉了。”
“你都看到了。”周月朱戴上眼镜,“这下你该高兴了。”
“看见你这样,我怎么能高兴?”张言摇了摇头,“赵总能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应该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所以我早就认为,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这样,对你不一定是坏事,长痛不如短痛,要是你和他一直拉扯下去,到最后最痛苦最伤心的还是你。”
“你看,现在你正好可以反思一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确定之后,就可以向着自己的目标勇敢地前进了。”
他知道周月朱在遇见赵总后有些恋爱脑,但其实周月朱骨子里并不是什么恋爱脑。
她正值青春年华,自然会对某些东西心存向往,也会产生某些年轻人独有的浪漫的冲动。
岁月流逝,多年以后,偶尔想起那些冲动,许多人都会付之一笑,感叹自己曾经的幼稚。
现在的周月朱就处于那个冲动的阶段。
她实际上还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也不明白人生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抉择。
张言鼓励她去寻找自我,其实就是希望周月朱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与赵总拉开一定的距离。
这无论是对于张言自己,还是周月朱和宝总,都是一件好事。
周月朱居高临下地看着几百米外匆匆经过的行人,没有说话,好像是自动忽视了张言的话。
冷风刮来,张言抱紧了自己的衣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能想到的最有把握赚快钱,赚大钱的地方只有股市,当年似乎宝总也是从股市发迹的?”
这问题他也没有期待周月朱回答。
顿了顿,他继续述说着自己的赚钱计划:“我回家问我爸要一些本金,可是我爸看不懂股市,也从来没有去炒过股,对股市有一种天然的戒备,只愿意给我几万块的本金。”
说起张父,他在脑海里面将张父和上面说起的宝总进行了一番对比,随口道:“在这个时代能够赚大钱的有两种人。”
“第一种是理智型的人物,这种人聪明,理智,能看清当前的风口在哪里,且执行力高。”
“第二种是莽夫,天不怕地不怕,一有想法撸起袖子就开干。”
“赵总是第一种人,而我爸则是介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
“他能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带着信任自己的工人下海做生意,成为最早的万元户,后面又趁着春风,创办了自己的工厂,是个胆大的人,却不够胆大,有执行力,却看不清目前的风口,所以我爸在做生意上,肯定是比不上宝总。”
“那你呢?”周月朱突然插话道。
张言有些惊讶于周月朱会接他的话。
他看向周月朱。
周月朱仍然呆呆地看着街道,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
张言转回脑袋,给自己做了一个定位:“我嘛……算是能看得清风口在哪里的人。”
“比如说,我认为现在最大的风口就在股市,因为这是符合政策指向的市场,跟着政策总能赚钱。”
“从上海证券所成立以来,上市的几只股票都有很大的涨幅,尤其在进入新的一年后,这个月的股票交易额肯定能抵得上去年全年的交易额,可见股市的繁荣。”
“所以我准备和赵总一样,去股市淘第一一桶金。”
想起今天的事,他有些好笑道:“我爸给我的本金太少,我不得已去找了周胖子借钱。”
“我以前没有向你介绍过周胖子,因为那家伙是个花言巧语又多金的花花公子,虽然没有我英俊,但是他钱多,总能吸引许多励志做金丝雀的小女人跟在他身边。”
“不过那小子对朋友还是很仗义,他拿不出钱,就去他爸那里偷了了几万块钱,从围墙上扔给了我。”
“周胖子的未婚妻是个厉害人物,现在把周胖子管得死死的,他现在和那些奢侈生活应该是无缘了,连借钱给我也要小心翼翼的,像是做贼一样。”
周小姐评价道:“活该,一丘之貉。”
张言笑了笑,把话题又转回了正轨:“周胖子借给我三万,加上我爸给我的五万,我现在一共有八万本金,想要赚到百万元的话,得翻十多倍。”
“我听到消息说,证券交易所那边要发行一股票认购证,凭这认购证可以摇号购买股票,我认为这是一次好机会,等到认购证发行那天,准备把所有资金都用去买认购证。”
周月朱抽了一下鼻子:“小心把钱都亏没了。”
“亏没了那只能说是时运不济,我也没有办法。”张言笑着摇头,“那要赚到一百万可就难了。”
周月朱冷冷地说道:“我可没说过你赚到一百万,我就会怎么样。”
张言点头:“我知道,这都是我一腔情愿。”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转,说道:“要不然,你也借我点钱,让我多凑点本金?我保证,这次肯定能赚钱,要是亏了,我翻倍还给你。”
周月朱冷哼一声:“能赚你就自己去赚吧。”
又坐了一会儿,张言起身,拍了拍衣服后摆,对周月朱说道:“心情好一点了吧?该回家了,要不然你家人会出来找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时,周月朱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平静。
由这温暖又产生了心慌与心烦意乱,但心情与刚才相比,总归是好了一点。
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这种矛盾感,便从台阶上起身,直直地跑下了台阶。
跑了几步,她恶狠狠的声音才传到了张言的耳朵中:“不用你管!”
真是傲娇……
身为渣男,张言自然能够感受到周月朱的心绪变化。
他笑了笑,提着手上装着八宝鸭的袋子转身向自己家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