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弄完,天还没大亮,只有蒙蒙一层蓝,他又出门去,走到昨天见到吴邪的那棵大树下。
没有人。
他便原路回去,带着一身外面的寒凉坐在床边,望着那块吴邪留下的褶皱出神,像块石头,一动不动。
晨曦总是瞬息万变,阳光终于照到了他的脸上,好像才真正叫醒了他。
哦,真的消失了。
张起灵的手按住侧脸,在那一块皮肉之下是他最后长出来的新牙。
那颗牙在春天冒头、夏天长齐,究竟什么时候真正长好的,张起灵也不知道。
没人说得清一颗牙的终点在哪里,但吴邪是冬天来的,于是张起灵很无理地定论:就是冬天长好的。
外面的太阳慢慢爬高,阳光照在身上居然出现了几分暖意。
冬天也要结束了。
张起灵把床褥重新铺平叠好,连带着吴邪最后的痕迹也消失,再从柜子里收拾出行李,给自己裹上厚实的棉衣,走出房间,挨个给门落锁。
他身体不大,不过行李也不多,一步一步走向了西边的驿站。
张起灵坐上了一辆去张家本部的马车,在颠簸中最后一次回头遥遥望向那间院子。
吴邪离开了。
他也该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新生的太阳不在乎任何人的离开,沉默地将所有影子印在土地上,像过去的每一个日出,没有任何区别。
安静的孩子又摸了摸自己侧脸。
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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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自长白送别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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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是在一片温暖里醒来的,眼皮尚且没掀开,光便已经透进了他的瞳孔。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身边,却完全没有被褥的手感,反倒是一手湿润的泥土。
他猛然睁眼,腾地坐起,左右两下去看,都已经不再是那个窄小的房间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片山野,重叠的峰头具笼在同一片白雾下,望着任何方向都不清晰,阳光将叶片照得影影绰绰,置身其中直让人以为自己已经飘离大地。
是梦吗?吴邪想。
他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露珠,又摸到手腕上包扎的棉布,最表层也已经被露水濡湿。
不知道小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哭。
吴邪无端想起自己幼年时,一日下午醒来,孤零零的房间仅有自己一人,无边的寂寞浸泡住还是孩子的他,瞬间让他哭出声,直到他老妈过来抱住他才缓过来。
吴邪慢慢在这片雾气里走动,蹲在山野的溪流边,用清凉的溪水把手上的泥土洗去,又往脸上扑了一捧水。
冰凉的温度里吴邪想起:他们还没好好告别。
他现在也有些想哭了。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这片土地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他都不太在乎,昨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完满的清醒梦,梦中人时刻清楚自己终究要醒来的,但当真正脱离时,吴邪还是觉得难受。
在生命面前所有人都显得过于年轻,不明白每个人的相遇几乎总是奇迹,而没有人会被奇迹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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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的第一次穿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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