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卫晏发现，感情是双方面的。就算他如何制造机会，苏离总会委婉地拒绝。
在被连续拒绝的第五天后，他也爆发了：“所以到底想怎样？我知道你担心伯父，我都说了陪你去看他，你也不同意。”
他许久没发脾气，倒是把苏离吓了一跳。可想到一直不愿离开的程乐，他又不愿这两人碰上。
想到这段时间对卫晏的忽视，他没法做到像对普通床伴那样毫不在意。
“别生气了，我晚上陪你。”苏离没忍住，摸了摸卫晏的黑发。
“哼……嗯。”
卫晏把接下来的怒骂憋回了肚子里，他对苏离的回答挺满意。
可他的满意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天。
苏离去洗澡的时候，正巧被他放在床头的光脑响了。
这个铃声挺陌生的，让原本乖乖躺在床上的卫晏好奇地看了眼。
……是程乐，他大晚上打电话干什么。
卫晏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接通，只是等苏离出来的时候主动提起了这事。
“……应该是告诉我父亲的情况，我问问。”苏离先是顿了下，然后才回答。
“为什么他可以去看伯父，我就不行？”卫晏问得很直接。
“你现在每天要忙军队的事，本身就没休息好。他正好休假，而且还是医生。”
卫晏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
“好了，别多想了。”苏离熟练地吻住了他。
可任他如何挑逗，卫晏的反应也很平淡。
“怎么了？”渐渐的，他的兴致也没了。
“你身上……有Omega的味道。”卫晏的黑眸盯着苏离，试探性地说。
然后，他便感受到放在身上的手臂僵住了。而仅凭这个动作，足够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被彻底破坏。
“是吗？”苏离收回了手，起身开始穿衣服，“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吧。我先回去了。”
卫晏觉得苏离这个动作挺伤人的，很像星网上那些拔屌无情的渣男。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直白地问：“是程乐的？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普通朋友而已。”
卫晏满脸寒霜，强压愤怒：“你觉得我信吗？”
“信不信由你。”仿佛觉得卫晏不依不饶，苏离的怒火也上来了：“卫晏，当初我们说好的，做床伴期间只有对方，先打破这个约定被标记的人到底是谁？！”
听到对方这话，卫晏的脸色唰地变白，他没想到苏离发现了。
“我……对不起，我没和他上床。”他确实被标记了，多余的解释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我保证不会了，你信我。”
“卫晏，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苏离神色不明地说完，狠心拍掉对方抓住自己衣摆的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
接下来几日，苏离开始避着他，甚至又以父亲生病为借口请了假。
卫晏虽然难受，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日，司徒一又以想要看小白的理由去卫晏家中蹭饭。
他边摸着小白日渐柔顺的毛发边说：“大哥叫我们过两天回宫吃饭，你去吗？”
卫晏打扫灶台的动作停了下来，想到确实很久没见司徒彻，这几日也没什么要紧事，便点头答应了。
他看了看旁边正陪小白玩毛球的金发男人，也没有独自打扫卫生的不满，反倒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很自在。
突然，他问到：“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苏离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之前还信誓旦旦还向他宣战来着。
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司徒一反而满脑门黑线，他强忍心里的不爽，说：“以前都是错觉，我喜欢的不是他。”
错觉？
能错得这么离谱？
“噢。”卫晏无可奈何地摇头，小孩子就是这样，连自己的心意都分不清。
还等着被他追问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的司徒一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只能僵着嘴角问：“你不好奇吗？”
卫晏无语地看了他眼，配合地问：“是谁？”
“不告诉你～”
“喂！”
卫晏直接将手里的抹布甩到司徒一身上，被对方悠闲又迅速地抓住了。
“好了，别生气了。”司徒一将手里的抹布递给炸毛的男人，故意眨着眼睛放电，“我还在想办法怎么追他呢。”
卫晏哼了一声，眼带好奇：“要怎么追？”
司徒一摸着下巴，来回打量着面前的英俊男人，意味深长地回答：“首先吧，对方脾气不太好，所以脸皮得厚点。”
卫晏觉得性格怪异的三皇子胃口也挺奇怪，专挑脾气不好的喜欢。
“然后呢？”他问。
“如果对方讨厌谁，我就先帮他把麻烦都解决掉；如果他喜欢，就算是星星我也要摘下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诚意，要是我天天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他，就不信他不被打动。”
“有道理。”卫晏点头。
“你不会想要对苏离这么做吧？”司徒一看男人若有所思的样子，黑着脸问。
卫晏回答地挺认真：“没这么夸张，不过真诚的表白可以试试。”
司徒一的脸顿时绿了。
他突然很想骂脏话。
操。他要酸死了。
“小白，过来。”卫晏打扫好卫生，就向长到篮球大小的小狗招手。
原本趴在司徒一身边的白毛小狗听到磁性嗓音，顿时从地上一跃而起，飞速地冲向了主人，围着他的小腿打转，尾巴可劲儿晃着。
“真乖。我们出去散步。”卫晏摸了摸狗头，转头对司徒一说到：“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真无情啊，长官。”司徒一哀怨地说到：“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
卫晏发现这三皇子殿下虽然长相高贵俊美，但脸皮确实挺厚。
“快点。”
“知道了。哎，我来抱。”
“我过敏已经好了。”卫晏眼巴巴看着趴在对方怀里的小白。
司徒一毫不客气地拆穿他：“谁刚才还吃药了？”
卫晏难得把嘴闭上。
他们遛狗的范围也不大，小白还太小，没撒欢多久就耗光了精力。司徒一还没享受够，这温馨的时光眨眼间就结束了。他又只好将卫晏和小白送回家里，惹得卫晏频频看他。
“怎么了？”司徒一问。
卫晏无语地说：“你是不是把我当需要贴身保护的Omega了？”
“没啊，我想多和小白待会儿而已。行了你快进去吧，晚安。”
“……好，晚安。”
卫晏很有礼貌地看司徒一的飞行器离开后才回到房间，累极的小白已经回到自己的小屋睡觉了。
原本打算休息的他现在却没了睡意，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拨通了苏离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冷漠机械的「滴滴」声，就在他打算挂断时，对方接通了。
“喂？”
穿着睡衣的程乐出现在光幕上，他脖颈上的吻痕却格外刺眼。
卫晏张了张口，突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卫少将，你好，苏哥现在在洗澡，有什么要紧事吗？我待会儿让他回拨给你？” 程乐说话很有礼貌。
“……没事，打扰了。”
卫晏脑里一片混乱，他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
卫晏从来不是个内耗的人，要是普通人碰到这事，没准会想逃避或者自欺欺人，可他不会。就算他喜欢苏离比苏离喜欢他更多，所谓的先爱上的先输在他这里永不成立。
过去他纵容苏离，是以为对方同样对自己有意，所以他相信对方且主动付出。可现在，看到程乐身上的吻痕，卫晏突然发现，苏离似乎抱着并非和他同样的心情。
卫晏虽没谈过恋爱，可他确实将追求完美的态度放到了爱情上。
于是第二日，他便去了中央医院。
他先是冷着脸看程乐没有遮掩的吻痕，然后才转过头和面带慌张的苏离说到：“我们谈谈。”
苏离沉默地点头。
不过临走前程乐却叫住了他，他的声音很轻，说的话却让人难以忽视：“苏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苏离仍然默不作声，反倒是卫晏朝他看了眼，眼里带着怒火。
安静的茶水间里，卫晏将门上了锁。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青年，突然觉得很陌生。
“为什么？”他问。
苏离扯了扯嘴角：“不为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床伴，一段关系结束，自然可以开启另一段。”
卫晏认真地看着他：“那你喜欢他吗？”
苏离张了张口，最后也没有回应。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卫晏突然说到，他的黑眸正深深地注视着苏离：“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虽然不多，但至少是在乎我的。”
就算不多，哪怕一点点，都好。
“……那是你的错觉。”
良久，不知道苏离是否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他的拒绝很坚定，语调却细微地颤抖着。
仿佛确定自己的心意般，他再次强调：
“卫晏，我从未喜欢过你。”
那瞬间，他看到那双璀璨夺目的黑眸盈满了失望，那么难过，甚至让他的心脏也绞痛起来。
“为什么……”
卫晏张了张口，咽下嘴里的苦涩，强烈的酸意上涌到眼眶，他缓慢又用力地眨眼，睫毛却逐渐湿润。
他失望至极地看向苏离：“我明明已经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了，为什么连这一步你都不愿意为我迈出呢？”
“……”
苏离没有回答，他的脑子里甚至走马观花起来。
从当初程乐母亲看不起他的身份，甚至用苏休逼他离开；到柳馨同样居高临下质问他和卫晏的关系；再到这一年来同卫晏相处的点滴细节，对方每次偷看他被抓包的局促和通红的耳根；最后是发现卫晏被标记而气急，在程乐的勾引下半推半地发生关系，甚至答应对方去绿星。
现在，他看着开始滴泪的男人，本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但事实上，他的眼眶同样开始泛红。
柳馨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自私又懦弱的人。
苏离忍着心脏被撕开的剧痛，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苏休和等待自己多年的程乐，所有解释都化为简短的“抱歉”二字。
卫晏的泪流得更凶了，他甚至像个小孩那样打起哭嗝来，但是不会再有人温柔地递给他一瓶水，嘱咐他分七口咽下去。
他在泪眼朦胧中看到苏离离开，这场错觉终究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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