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我没有骗你，天画。”在良久的沉默后百诺有些委屈道，“你不能因为我对危险的判定和你对危险的判定就认定我在骗你。”

那个被蓝天画三缄其口，她目前无法探知的过去一直在影响着百诺。发现蓝天画生气时的刹那慌乱恐慌、在她凶自己直接判定自己骗她时生出的委屈难过……那样浓烈的情绪于她而言真的有些遥远了。

她本不是个情绪寡淡的人，但长达两年半的镇静剂按点服用早让她没了那种大起大落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有些时候她感知起那些鲜明的情绪是隔着薄雾的，但这点不适合放在蓝天画身上。她贪恋这种明显的喜怒哀乐。

或许她是完了，坠入所谓爱河了，但至少百诺现在并不想承认，她始终没法真正意义上的去接受这一切。她没办法确认自己到底是因为那些莫名情绪喜欢的蓝天画还是她本身就没办法不喜欢蓝天画，如果没办法确认这件事，百诺想这对蓝天画是不公平的，这不是负责任的行为。

而蓝天画也同理。

百诺不是第一次看见蓝天画露出怀念的眼神表情了，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蓝天画喜欢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或许已经陪了蓝天画很久很久，一起走过许多风雨的她。那场梦中的人或许就是那个她，区别很显而易见，那份她目前还没能做到的温和平静在那个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百诺想，她没办法接受不纯粹的爱，哪怕那个共享的人是另一个她。

“不会死就是不危险，受伤都是难免的。”蓝天画当然知道百诺对于危险是如何定义的，她曾为此和百诺吵了很多次架，“罢了，你一向如此。你永远都欠你自己一个道歉，百诺。”

“……”又来了。

“天画，你说你喜欢我。”话语流转于喉口，最后还是说出口了，“那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既然喜欢“我”，那就别提“她”，至少在我想起来前别提。

蓝天画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百诺在说什么，有些诧异：“为什么？”

“我不喜欢。”

“？行。”蓝天画耸耸肩，没听出百诺话语中异样的情绪，“饿不饿？吃点啥不？”

百诺缓缓摇摇头：“不饿，你陪我睡会吧，好累好困。”

“最近没休息好？不要熬夜。”蓝天画随口说道，伸手随意rua了rua百诺脑袋，反正这家伙自己靠上来的。

“没有熬夜，我觉得我睡的还挺好的。”百诺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陪我睡不是让你在这坐着跟根柱子一样，上床，抱我。”

应百诺的要求，蓝天画将百诺揽进怀里看着面前人喟叹似地寻了个合适的位置闭上了眼，很快呼吸便绵长起来了。

这个时候蓝天画才沉了表情，眉心皱成一团，百诺不对劲，很不对劲。温和的木象力量很快顺着经脉游走完了百诺全身，蓝天画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大多数时候我们的星象力量会暴露出我们的状况，这可以更方便我们进行确认。来，天画先用我来练练手吧。”百诺指着医书上的一段和蓝天画解释着，并撸起袖子示意蓝天画试试。

“大多数时候？”

“对，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在早期时并不会显露端倪，而当它真的可以被探寻到时已经无济于事了。所以，要记得多观察，结合各种因素排除。”

多观察……蓝天画叹了口气，她又不像百诺那样沉的住气，不过她今天不该这么凶百诺的，至少得等她伤好了多，情绪没忍住了。

本来她不该这么生气的，但这段时间她也不是只顾着和百诺黏一起了，她也推出了不少东西，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大约破局的关键就在百诺身上，而且她大概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没提过。

“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我所有……”蓝天画喃喃着，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呢？”

——

百诺觉得近来自己的梦的确有些多了。但这次很不一样，这次很明显是她，但这也不是她。

昏暗的地牢，缠绵萦绕的信息素使的一室旖旎。百诺很熟悉这种感觉，她发热期嘛，不过交缠的二人看起来可不是能在发热期坦诚相见的关系。

“百诺，我看你也是昏了头了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蓝天画咬着牙看着眼前眸光潋滟看着娇媚但事实上却攥的她手腕钝痛的人，语气沉了下来，“怎么，鼎鼎大名的月空其实……”

话语戛然而止，唇瓣被厮磨后百诺稍微退了点，暧昧的银丝连着血色。

“你知道我不喜欢听你说那些，天画。”

蓝天画毫不客气回呛回去：“那你也知道我说不出你喜欢的话。”

百诺不欲多说什么，现在的她抛开口中吐出的话语外整个人都可以说是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但真要她做出什么蓝天画讨厌的事情她又做不出来，只能跨坐在蓝天画身上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最会哄我了。”百诺咬唇压抑着情绪，“你分明可以骗我骗到最后的，但你还是故意露出马脚近乎心甘情愿被抓，为什么？”

蓝天画别开眼：“那太不好了，我骗不下去了，你什么都交给我了。行了我承认我犯的错，要杀要剐随便你。”

“你说过很多次喜欢我，那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讨厌你。”

“没关系，”百诺眸子亮的的令人诧异，她嗓音很轻，“我喜欢你。”

蓝天画惊地瞪圆了眼睛：“你疯了是不是？你发热期把脑子烧傻了？”

“托他们的福，我一直都是个疯子。”百诺低下头湿漉漉的鼻尖蹭着蓝天画腺体周围敏感的肌肤，“标记我，好吗？你可以随意地折腾我。”

细微的咔声后整个梦境轰然倒塌，只剩下纯白的边界，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桌上有着两杯氤氲着雾气的茶和另一个让百诺有些诧异的存在。

“坐。”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喝了口茶后抬眸，清冷的眉眼弯起一个弧度，“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可以躲过他的监控，我们能浅聊一下。”

“你就是天画一直念着的那个百诺？也是你一直在给我塞这些……回忆？”

“我要否认一点，我不是天画一直念着的百诺，她念的一直是你，从始至终只有你。”女人笑了一声，“我只是一个虚影，只是你自己设下的引路人罢了，为的就是这种情况。至于回忆……那不是我可控的，不过确实有些刺激源头。”

“这种情况？”百诺蹙眉想了想道，“是指这种我切割我和她的情况吗？”

女人颔首：“对，不过这个问题不多聊。你若怀疑纯粹性，不如亲自去和天画谈谈。况且，你真的没意识到吗，除了天画，还有别的东西在影响你。”

“不能多说？”

女人摇头，很是惋惜：“没办法，你不擅长构建空间，那你留下来的我就更不擅长了，再多说一点就要被发现了。要不是你真的在钻牛角尖了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就把你拉进来这个小空间。”

百诺也没觉得有多意外，要是真的突然间就把所有答案放她面前那她才要真的开始犹豫呢。

“还有一个问题，刚刚我看见的那个是……？”

“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设定。”女人感叹着，“他倒是知道整你们才能让你们痛不欲生啊。嗯？不问问他是谁吗？”

百诺看她：“难道你会说？”

“好吧，不会。”女人笑意温柔，“不过可以提醒一下，小心身边人。”

——

百诺揉着太阳穴醒来时还在想那个梦的结尾，明明一开始只是出现了一条小小的裂缝，随之而来的就是如潮水般的黑暗，整个空间瞬间崩裂成碎片，她在无尽的下坠中睁开了眼。

……质量未免有些太不过关了，不过传闻空间极其不稳定，她的意识没在空间崩裂的那一瞬间被空间乱流带走就挺幸运的了。至于这个传闻从哪里来的……百诺只能说是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

“百诺，你没哪里不舒服吧？”蓝天画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有点茫然地看向蓝天画，刚刚那番对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纷乱的记忆碎片的来源是蓝天画，跟那个虚影可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干脆靠进了蓝天画的怀里，小声埋怨道：“头疼，都怪你。”

蓝天画表情一僵，然后焦急迅速褪去换成了欣悦：“你想起来了？”

“没有，但是我看到了一些。”

“那你看见了什么？”

应该会是一些很好的回忆吧，毕竟她跟百诺之间的摩擦真的挺少的，主要是因为百诺包容而她不拘小节，蓝天画想。但很显然，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看见你给了我一巴掌。”其实还看见了其他的，但百诺记忆最深的还是这个。她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当时自己的感受。

她在关心我。

有点开心，她真是个好人。

——

其实我真的蛮喜欢这个情节的，我觉得这个情节无论是对百诺本身而言还是对画诺感情线而言绝对都是质变。是百诺走出封闭的第一步，是由被动变的主动的第一步。这个情节对她一定意义非凡，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袒露柔软的一面，也是这个游离的人开始真正地把自己当成这个队伍的一份子。

我认为，百诺融入队伍的契机虽然有洛小熠的一定程度，毕竟鬼幻境域舍生相救嘛，但最主要的点是在蓝天画身上，在这个说着讨厌她但却始终没有丢下她的女生身上。百诺不害怕恶意，诚如她所说她早已习惯了，但她面对纯粹的善意时总是有一种无措在，这个情节真的体现地淋漓尽致。

这个情节给我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百诺其实很在意爱，她需要爱，需要热烈的感情，而且她对这些很敏感，尽管她可能自己没意识到。但你细捋一下她的心理活动，一开始被打，她很错愕，甚至可能有点生气因为她说“你……”的时候语气很微妙→但蓝天画劈头盖脸将关心隐藏在怒骂中时她却几乎瞬间就从错愕中反应过来蓝天画在关心她，然后“她在关心我”一整个人都软了，一瞬间怒气就消散了然后开始碎碎念蓝天画真好，但按正常人来说还是会有点生气，毕竟俗话说的好你再有理也不能随便动手啊，更何况打的还是脸，看样子打的还挺狠的，百诺都直接捂住半张脸了。但百诺这反应……抱一丝，真有点那种记吃不记打的感觉。

说实在的，百诺可能没被这么打过，法月在闷在“面瘫”她应该也不会扇百诺巴掌，更别提以百诺性格来说她应该是在日常中是挑不出什么错的几乎模范的风格，所以合理推测，大概这又是她的第一次。蓝天画你看看你。（指指点点）

好吧一下子碎碎念这么多，她给我迷成智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