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湿润,丰满,多情。上学第一天就淅淅沥沥,叮叮咚咚,打落在教学楼底布着的几块青石板上,映出霞光,点点金鳞跃动。
第一天的课也还比较轻松,所以我也比较悠闲。挽着金汐洱的手走在走廊上,目光情不自禁转向窗外。
“怎么这么多雨,是在为我们的开学而悲伤吗?”金汐洱说。
我不认同。
“雨是神的烟花。”山本起司曾说。一切都显得那么唯美。
“啊,城春草木深。”看着窗外吸饱了雨水的草木,我忍不住小声吟出一句。
“孟夏草木长。”有个声音回了一句。不是金汐洱!(金汐洱不知何时,早已松开了手,消失无踪。)
听声音,像是新来的语文老师路过——林老师?!
林老师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睛眯起。她卧蚕和双眼皮都很深,眼睛成了三条线。老师不高,正好只比我高一点,披着那头棕黄的长发——虽说下雨,天却不暗,她刚才在赏雨,现在背对着窗看我,头发梢都在发光。她鼻子塌塌的,不算很漂亮,反而是由内而外的透露着一种可爱。
可爱?——真的可爱。
前文我念叨的诗句是《昆明的雨》中的句子,老师也读过?老师也博览群书,那样有才吗?我暗自想。
“夏条绿已密。”我又说。这句诗是描绘雨后草木茂盛。
“空翠湿人衣。”林老师接上一句,淡淡笑起来。
我心里更有几分惊讶。
我想起了我以前创作过一首关于雨的诗。
于是,我背诵:“雨还在下。”
“酒还在加。”
“雨珠透明。”
“使人动情。”
“诶?老师...”
“哼哼(笑)”
林老师显然没有读过我写的诗,她接的每一句都和我以前写的不一样,但是却更美。林老师接上了每一句。我的心软软的,是找到了知己一般的高兴,果然如林老师刚接的那句一样:雨,真是使人动情啊。她转头,和老师对视,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长安?”
“哈哈,老师你记岔了吧?什么长安?我叫张晓风啊——早晨的风。”
“哦哦,我去年有个学生叫长安,去年的学生,长安。”她略显尴尬,又带有几分失落。
“嘿嘿。”我没注意她的情绪,还沉浸在喜悦中。
老师的声音,真好听啊。像酥酥的苹果,像踩在阳光下晒了一天的落叶上,像甜甜的焦糖饼干,像小女孩裙子上的一圈花边...
我抬头看老师,她还在看雨。
我好像对老师有了几分好感——老师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严厉的嘛。其实,超级可爱的呢!
放学路上我都一直在想这件事,踩到了一个大水坑。
回家急着换鞋袜,妈妈在旁边问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呀?”
“我们换了一个新的语文老师,王老师回家生孩子了。”
“你不是最喜欢王老师嘛。”
“是啊,好可惜呢。我们体育老师也换了,换成了一个小老头,穿一个抹茶绿,我们班同学都叫他抹茶巧克力脆皮。”
“哈哈哈。你们班同学好好玩呢。”
“就是啊,毕竟才十几岁。”
“你不也才十几岁?”
“那不一样,我的灵魂已经好老好老啦。”我开玩笑说。
“那也才十几岁。”爸爸不屑地笑着说。
“哼!我有一天能长的比你高信不信?”一边说,我一边拿手在爸爸头上比划。
“切。”
“对了,我还搞到一个物理课代表呢!”
“哇,那你接下来学物理要加油了哇!”妈妈惊叹。
“那是。我现在是生物、物理双课代表呢!”
“哟~”我爸冷嘲热讽。
我直接进了房间,翻开日记:
今天下了雨,我和林老师……
闭上眼,我回忆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