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一个如天神一般战神,变成不堪的"安陵之人"。
从小听到大的叔父,那个热血决断的少年将军,那个温文尔雅文武双全的"世子",那个悲天悯人、神通广大的"星君",原来是个"妖孽"!
还有母亲和嫡母。
多么温柔贤淑的美丽女人啊!
怎么就成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毒妇"?
还有他最喜欢的妹妹。
清纯、可爱、纯洁的像一朵纤尘不染的芙蓉花。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当然,还有他自己!
伯侯公子,为王上冲锋陷阵的小将军。
现在竟成了一个叛逃失败的残废!
这一切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全都一一发生了。
发生的让他措手不及,无法逃避。
这堂堂的伯侯府已然面目全非了。
该怪谁?
那个妖孽吗?
还是该怪姜文焕那个老匹夫?
不管是腿上的疼痛,还是心里的痛,都让颜节觉得烦躁无比。
他索性闭上眼睛,大脑放空算了。
"颜节······"
母亲的声音出现了。
颜节费力的睁眼,看到床榻边的母亲。
骊姬看着儿子渗血的伤口,又摸摸他灼热的额头,心里大概也明白了。
真可恶啊!
颜节看着母亲姣好的脸上那个丑陋的"叛"字,心里的火瞬间窜出头顶。
"母亲······我估计是······熬不过去了······"
这将是骊姬第二次面对生离死别。
然而颜节在她心中的分量要比颜信重的多。
最小的儿子总是最宝贝的。
除了颜节,四个孩子都是乳母带大的,只有颜节是骊姬自己亲自抚养的。
她倾注的心血是有目共睹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颜节的溺爱也是人生失败的重要原因。
她只教给颜节如何做一个伯侯公子,如何享尽人间富贵,如何牢牢抓住手中的权势。
恰恰是如何做人,她却是一片空白。
或许,在做人方面,她本身就是缺失的,又怎么有能力教孩子?
颜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好像把这一切归于父亲常年征战没有机会管教,也说不过去。
颜义、颜礼和颜孝忠诚热血,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颜节,都怪我!你和颜信是想救我出去才会出此下策!我把你们害了!"
颜节抬手想拭去母亲的泪,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母亲,多保重吧······等二哥和三哥回来······他们会······保护你的······"
"儿子,不要丢下母亲啊······"
颜节睁大眼睛,不甘的看着烛火。
"我好恨啊······姜文焕······老匹夫······ "
骊姬本想掩住颜节的口,可转念一想,孩子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颜节,母亲对不起你!"
"母亲······你一定······好好活着······老匹夫为了妖孽······毁了全家!他不会······有好下场······"
颜节死盯着那盏即将熄灭的烛火,硬是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听你嫡母的话,更不应该与侯爷和那妖孽为敌!"
颜节淡然的笑了笑,"母亲······你错了······老匹夫这辈子······心里······只有那妖孽······您与嫡母只不过······是这侯府······需要的人!我们······都一样······"
烛火终于摇曳不动了,如一个不再喘息的老人渐渐失去了气息。
颜节的眼中那残存了一丝不甘的光亮也渐渐消失了。
他就那样盯着那早已熄灭的烛火······
那一晚,颜节房中的女人哭泣声,响彻了一夜。
姜氏祠堂里盖着红锦帕的灵位又少了一个。
文焕看着那些灵位,眼神空泛。
"父亲,回去吧!"
颜陌搀扶着文焕枯瘦的手臂,不忍再多看一眼那些灵位。
文焕看着灵位上那一个个陌生的字,他突然觉得不认识那些字了。
"颜儿,上面的那些人都是咱们的认识吗?"
"父亲,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
文焕再往上又看了一排,上面有遮住的,也有肃然而立的。
"那我的呢?"
颜陌叹口气,觉得还是拉走父亲,不要徒增伤悲为好。
"父亲,回去吧!颜儿陪着您回去!"
"你要记得啊,到时候把你叔父的灵位、铠甲、号钟琴,还有他的棋盘,都要放进我的棺椁啊!记住呀!"
"颜儿记住了!"
长宁在祠堂门口等待了多时,他看着颜陌搀扶着文焕出来,上前禀告。
"侯爷,西岐派崇应鸾将军来了!在正厅等候您多时了!"
文焕无力的点点头,"我今天累了,明天再见他。请他去客房休息吧!"
"是!侯爷!"
看着长宁离开,颜陌的心紧跳了两下。
"父亲,崇将军此次前来是······"
文焕抱着阿顺的灵位,慢慢的摩挲着。
"你姬发伯伯知道我要修陵,他应该是派崇应鸾来宣王旨。"
"父亲,颜儿听到这两个字就害怕!"
文焕不经意的笑笑,"傻丫头,我得好好的给自己和你叔父找个好地方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