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鸿奕四人拿到了各自的考试题目。
他的题目是潜入王府拿到昭宸王的密函。
鸿奕感谢上天的垂怜,可以让他见到朝思暮想的宴爽。
(接正文)
鸿奕站在宴爽房间的屋顶上,他凝视着宴爽窗户里映出那暖暖的光,心中感慨也温暖。
这一刻他等了足足六年,从"鸿奕"等到"暗冥"。
如今这一刻梦幻般的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犹豫胆怯了!
是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鸿奕了。
他是暗月行者"暗冥",是一个身染血腥之气的杀手。
想到这些,鸿奕眼里不争气的蓄满了泪水。
这泪水代表的内容太多了,多到让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这里面有久别重逢的期待,有死而复生的喜悦,也有沧海桑田的酸楚,更有无法面对的无奈。
宴爽的眼睛干净的像未染尘埃的冰块,他身负的血腥与杀戮一定会吓坏她!
六年前他因为身份不配与宴爽做朋友,没想到六年后的今天他依然不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哪怕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在她身边默默守护,他都不配!
鸿奕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他决定只是在窗外看宴爽一眼就走。
此时阿欢端着空药碗从房中出来,顺手关上了房门。
看到门外值夜的妈妈,阿欢特意嘱咐道,"李妈妈,今晚值夜走远一点!声音太大,郡主休息不好!"
"阿欢姑娘,郡主吃过药了?"
李妈妈看着空碗问道。
阿欢点点头,"是呀!郡主一直休息不好,先生特意加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药,希望她睡的好些!"
李妈妈不由得看了一眼房门,心疼的说道,"唉!郡主这心悸之症都六年了!吃了那么多药,怎么还不见好?"
"李妈妈,您是伺候郡主的老人儿了!千万别在她面前提那个名字啊!郡主这些年的心悸之症不就是因为那个名字吗?"
阿欢不放心的又叮嘱着李妈妈。
"哎呦,阿欢姑娘!老奴明白的!当年郡主和那个叫'鸿奕'的孩子那段事,现在府里基本上也就几个老人儿还记得。其他人都不知道!"
阿欢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空碗。
"唉!郡主这六年就没有笑过!她就是太重情才会有这心悸之症!"
"这药都吃了几大车了,怎么郡主不见好啊?"
李妈妈不解的问道。
阿欢无奈的摇摇头,"心药还需心药医!郡主一直这样郁郁寡欢、日日流泪,怎么能好呢?那个名字算是把郡主的半条命给带走了!"
李妈妈心生不忍,"郡主才十六七,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阿欢忙用手指做了禁声的动作,"小声点!郡主睡了!我去忙了,您走远点值夜啊!"
"老奴明白了!"
李妈妈和阿欢的闲聊,鸿奕在屋顶听的真真切切!
他的手在发抖,心在发抖,不!是全身都在发抖!
"鸿奕"死了六年,宴爽便心悲了六年,还为他患上了心悸之症!
鸿奕的心在流血。
这六年的每一天,宴爽都是这样度过的!
泪水浸泡的两千一百九十天······
心生悲苦的两千一百九十天······
那无尽的心痛终于累积成了心悸之症······
······
宴爽,我的好宴爽!
你怎么那么傻呢?
鸿奕死了,便让他好好的走吧!
把那段情深埋在心里,深埋在他的坟墓里。
随着风飘散也好,随着雪融化也好,你都该忘记他。
你怎么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呢······
你这是流了多少泪啊······
······
鸿奕把屋顶的瓦片轻手轻脚的掀起来几块,方形的缺口正好在宴爽卧室的上方。
他飞身跳下,毫无声息的跳进了宴爽的房间。
此时宴爽已经沉睡,丝毫听不到任何响动。
鸿奕的轻功是四人中最好的一个,他不可能发出任何响动。
没想到这轻功今天就派上了大用场。
鸿奕慢慢的靠近宴爽的床边。
青碧色的床幔里睡着他朝思暮想的宴爽。
而他的手却不住的颤抖,不敢掀开床幔看一眼深爱的人。
"鸿······奕······"
宴爽在睡梦中呢喃的轻声唤了一句。
鸿奕吓了一跳!
他以为宴爽发现了他!
他马上侧身躲进了月色的阴暗处,屏住了呼吸。
宴爽没有再发出声音,依旧沉沉的睡着。
鸿奕长出一口气,继而他的心完全扭在了一起。
六年了,宴爽做梦还会喊他的名字!
这个傻丫头啊,怎么能那么重情呢······
鸿奕轻轻的掀开床幔,在月光中看清了宴爽的面庞。
月光中的宴爽恬静端庄,和小时候长的不太一样了。
小时候的宴爽可爱活泼,圆圆的小脸总是粉嫩粉嫩的,看着健康快乐又阳光。
现在的宴爽已经褪去了小时候的稚嫩,圆嘟嘟的小脸现在变得精致又清透,带着完美的线条,只是看上去伊人憔悴。
面色苍白的紧,一看就是常年精神压抑,估计睡眠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她已经出落成美丽如灿星的仙子模样。
她的皮肤在月光下发出玉石一般冷凝的光,纤长黑亮的睫毛覆盖着她依旧灵动的大眼睛。深浅得宜的玫红色唇仿佛沾染了水光,格外的清润饱满。
宴爽侧颜睡在青玉抱香枕上,如同沐浴在春风中的芙蓉,只是轻皱着眉头,一脸的愁容。
鸿奕看着她手中还握着那条写着自己名字的丝帕。
他的泪已经不受控的喷涌而出。
这就是宴爽的每一晚。
她就是这样入睡的······
鸿奕看着她心疼到极点,他的眼眶微红,眼里的光反射着冷凝皎白的月光,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不忍的闭上眼,眼眸不住的颤抖。
这潮水般的心疼已然把他撕碎了。
他决定了,出岛之后他一定要默默的守护着宴爽!
此刻梦中的宴爽又一次看到了鸿奕那孤零零的小小坟茔。
她的泪又顺着眼尾滴落在枕头上······
"鸿······奕······"
宴爽带着哭腔又轻声喊了出来。
鸿奕再也忍不住了,他轻轻坐在宴爽的床边,指尖轻拭着她温热的泪。
······
宴爽,你不能再哭了!
你这样哭下去,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你的心悸之症都是因为我······
宴爽,等我可以出岛了,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守着你!
你要等我,我很快就会出岛了······
到那时候,我一定好好守着你!
求你,请你!
好好爱惜自己,不能再这样哭了!
······
鸿奕轻抚着宴爽绝美的面颊,幸福又心碎的笑着。
他的余生注定是宴爽的。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不论前方多么凶险,他都不会再离开她!
即便她以后嫁作他人妇,他依旧会这样守护着她!
一生一世的守护着她!
该离开了。
鸿奕告诉自己,必须顺利的出师离岛,他才能为宴爽终身守护。
他不舍的一遍遍抚摸着宴爽的面颊,恨不得马上就把她带走。
终于,他低下头鼓足勇气在她的面颊轻吻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吻女孩,还是他深爱的女孩。
看似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今天却这样实现了!
"宴爽,等我!"
鸿奕轻轻在她的耳边说了这四个字。
他万般不舍的又摸了摸她的面颊,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几下。
窗外的月色依旧净白如雪,鸿奕必须要离开了!
他站起身,回头又看了看宴爽,心一狠拉上了床幔。
看到四下无人,他翻身又通过刚刚进来的屋顶方孔,爬上屋顶盖好了瓦片。
鸿奕再一次确定了密函完好无损的装在身上,便立刻趁着月色离开了王府。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暗月云海复命。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出师仪式,然后离岛。
是的,现在他除了是一名暗月行者之外,就是要终身守护宴爽!
这两个身份会伴随他的一生!
······
冷月站在舅舅家的窗外,冷漠而警觉的看着房内的动静。
六年没有回到这个小院子了,一切如旧。
一路上,冷月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找舅妈那个没心肝的女人报仇。
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她是不是应该放那个女人一马?
出师考试的任务是解决掉一个仇人!
这个考题其实范畴很大,目标人物也没有限定,全凭自己的选择。
冷月起初是想看看过去的家,找一找家的感觉而已。
毕竟从小冷月在这里长大,舅舅和舅妈是她的亲人,也是唯一的亲人。
不管舅妈后来对她有多恶毒,舅舅对她是极好的。
哪怕她再去找别人报仇,回家看看也是好的。
好像冷月已经习惯了暗月行者的作息时间。
她所有的任务都要在晚上执行,今天也不例外。
夜半无人,冷月悄悄的潜进了舅舅的家。
一开始她还挺纠结,怕突然的出现会吓坏舅妈。
毕竟她和鸿奕一样,都是六年前已经死掉的人。
现在突然出现的确很吓人。
想一想还是不要出现在舅妈面前比较好。
正当她站在窗外一看究竟的时候,她才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什么时候也把你老婆处理掉?"
冷月的舅妈岳珊的语气里带着恼怒和急躁。
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看你,又着急!"
"废话!那个死鬼都死了快七年了!留下的财产都给你了,你不娶我?"
"你也知道,我家那个河东狮,哪儿像你那个死鬼,那么容易解决?"
冷月的心一下提到了嗓眼,难道舅舅的死是意外?不是肺痨?
她屏住呼吸继续往下听。
"怎么不容易解决!我看你就是心软!上次那个药我看就管用,继续给你老婆吃啊!也做成肺痨的样子不就得了?"
"别逗了!你以为是你那个病秧子死鬼?看着就像肺痨鬼!我家那个河东狮,说话声音比我洪亮!哪像得肺痨的?"
"那就弄点慢性毒药算了!我这边有孔雀胆,每天给她饭菜里少下一点,不出三个月她就毙命!你算好时间,看着她要毒发的时候回趟老家,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
冷月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原来舅舅不是死于肺痨,而是这一对狗男女图财害命,害死了他!
今天我还是来对了!
等着我给舅舅报仇吧!
"对了,那些银子都没有了?"
男人贪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岳珊不服气的回答,"可不是嘛!别说家里的,连那个死丫头爹妈留给她的不是也给你了嘛?还有卖她的钱,通通都给你了!"
"那时候她太小,不值几个钱!就该听我的,再养她几年!到了十五岁再卖,肯定比那时候值钱!"
"我是看见她就心烦,养在家里干嘛?长得跟她娘那个贱丫头一模一样!看着就来气!幸亏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不然还得多一张吃饭的嘴!"
"要不怎么说女人狠起来,老天爷都害怕!若不是你不给请大夫,你小姑子也不会难产啊!你别说,你那个寡妇小姑子还挺漂亮!"
"废话!她要不死,她男人留给她的财产能到你手里?做你的大头梦吧!"
······
冷月听不下去了!
原来娘和舅舅都是这两个禽兽害死的!
她全身冰冷且僵硬,眼睛里全是复仇的火焰!
这火焰已将她点燃!
她拔下发髻上的"破云簪",狠狠的捏在手里。
房内那两个狗男女还在一唱一和。
只听见"桄榔"一声,冷月直接踹门进去了!
房门被冷月用脚关上。
她双眼喷火,手举着"破云簪"一步一步的走近这对狗男女。
"你是······"
岳珊已经完全认不出冷月的样貌,她以为是入室的女贼。
"家里还有些银子,都给女英雄!"
她战战兢兢的要去柜子那边取银子。
"你看不出我是谁吗?"
冷月冷冷的说道,脸上清冷的像附上了一层冰。
岳珊看着冷月的脸,慢慢认出了她。
她不敢相信冷月还活着!
"你是小慈?林雨慈?"
冷月冷笑了一声,破云簪直接抵在岳珊的脸上。
"林雨慈已经死了!六年前在花舫不堪受辱投河自尽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今天是替那些你害死的人报仇的!"
"女英雄!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的死都不关我的事!是这个女人干的,您放过我吧!"
男人一脸猥琐惊恐的求饶,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岳珊没有想到,这个她倾尽所有的男人在关键时刻竟然如此无情无义!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跟你没有关系?"
男人立刻反咬一口,恼怒的说道,"本来就是你干的!管我什么事!"
岳珊顿觉心灰意冷,难怪这些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娶自己的念头。
"原来你真的是这样的混蛋!"
冷月看着岳珊不免讥讽的冷笑,"你就是为了这样的男人害死了舅舅和我娘?把我卖到花舫?"
"小慈······"
男人还想辩解什么,冷月挥手一闪,破云簪直接割断了他的喉咙!
他下意识的捂着脖子,嘴里却发不出一声呼喊。
那血就像过年杀年猪一样喷洒着。
没有几秒钟,男人无声的轰然倒地而亡,眼睛却不甘的睁的大大的。
岳珊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就此倒下,看着他的血在喷洒,生命在逐渐流失直至死亡。
"谢谢你让我看到他先死我一步!"
岳珊回头看着冷月,心如死灰的说道。
"我为了这个混蛋,杀了你娘和你舅舅!你现在可以报仇了!"
冷月颤抖着声音问她,"你后悔吗?"
岳珊自嘲的冷笑一声,"后悔?我说后悔了,你就不报仇了?后不后悔的,重要吗?"
冷月也笑了起来,"对啊!重要吗?"
岳珊好奇且不甘心的又问道,"反正我要死了,你告诉这六年你去了哪里?怎么成了这样?死人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冷月停顿片刻说道,"我是王君的暗月行者!投河那天,我被他们救了。带回暗月云海,受训了六年。现在为王君效忠,替朝廷铲除奸佞。说白了就是王君的秘密杀手。我现在不叫林雨慈,我叫冷月!"
岳珊满足的微笑点头,"人生真是变化无常,你竟然成了王君的人!"
"上路吧!"
冷月的破云簪对准了岳珊。
"能让我走的痛快点吗?我怕疼!"
岳珊示弱讨好的笑笑。
突然冷月右手一挥,将破云簪直接刺入了岳珊的太阳穴!
没等反应过来,更没有来得及喊疼,岳珊便去了黄泉路向冷月的舅舅和娘请罪去了。
冷月从岳珊的头里拔出破云簪,然后麻利的割下她的一只手,用随身的包袱皮包好。
她从房内又找到了几坛酒,洒在屋内及各个角落。
然后毫无犹豫的一把火点燃了。
在火光中,她却泪流满面······
"舅舅,娘!我给你们报仇了!"
看着冲天的火光,她背着包袱快速的消失在茫茫的黑夜。
冷月的任务完成了,她要尽快回到暗月云海复命。
心中唯一的疙瘩解开了,她从未有过的释然与放松。
借着月光的映射,她用力的划着小船。
她知道暗冥应该也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暗月云海。
只要顺利出师离岛,她的人生又会有新的开始。
她不知道这新的开始里有没有暗冥,可是她清楚一点。
此后的冷月再也不是那个满心大仇未报的小丫头,她会是一名合格的暗月行者。
如果上天还能继续眷顾她,她希望能和暗冥一起出岛。
就算暗冥心里没有她,也没有关系!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论是师妹还是搭档,她都可以接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