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苏荷的杂货铺彻底成为了过去,一去不复返了。
自私的天赐为了可以继续他的人生目标,他打算让苏荷去大户人家做佣人,自己住在学堂继续完成学业。
苏荷为了天赐的前途,老来从子,只能答应天赐的提议。
(接正文)
自从杂货铺被烧之后,苏荷这些天就做了两件事。
一、赶紧托人找关系,寻得大户人家要佣人的信息,解决燃眉之急。
二、把为数不多的那些山货和那块银疙瘩出手,换一点手头可以用的银子。
天赐第二天去了学堂之后,得到了夫子的应允,可以住在学堂。
他平时下学后,可以帮着夫子打理卫生,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换一日三餐。
至于住的房钱,要和每个月的束修算在一起。
解决了一日三餐,夫子对天赐已经非常照顾了。
这两年天赐的功课一直名列前茅,夫子对功课的学生总是高看一眼,这也是人之常情。
安顿天赐是苏荷现在的头等大事,把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找一份营生。
经过多方打听和邻居帮忙,苏荷可算是打听到"左谏议大夫吴松瀚"的府中需要一名照顾小公子的"婆子妈"。
两天之后就是面征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符合应征条件。
这几天她一直借住在邻居家。
这好心的邻居其实并不是完全看着她可怜,而是念着过去叶景峰与邻里之间的积德和交好。
那天晚上,苏荷还是不放心天赐一个人在学堂生活。
如果第二天面征通过,她再想从府中出来看儿子可就难了。
"天赐,明天娘要去左谏议大夫吴大人的府上面征婆子妈。这要是进了府,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娘出来一趟可就难了。"
苏荷说着,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不管天赐调皮还是人情冷漠,他总归是她的儿子。
她这辈子都在为家和儿子辛苦奔波。
现在家没有了,她只剩下儿子与她相依为命了。
天赐心中也有些难过。
母亲对他真的是全心全意的好,把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为了让他继续完成学业,她不会抛下自己的儿子,去伺候别人的儿子。
"娘,我长大了!我会努力读书!只要我考取了功名,我一定接您出来!咱们好好的过日子!"
天赐没说假话,他现在真的是这样想的。
只要考取了功名,他一定会报答母亲。
"好,娘等着天赐,让娘过上好日子。"
或许是叶景峰在天之灵的保佑,苏荷第二天顺利通过了面征,成了左谏议大夫吴松瀚府中一名照顾小公子的"婆子妈"。
一个月的工钱是三两银子。
这三两银子可以说是解决了苏荷和天赐的大问题。
天赐每个月的束修是二钱,住在学堂一钱,每个月给夫子交三钱银子。
苏荷怕天赐身上没有银钱受委屈,她还会额外给他三钱银子作为零用。
剩下的二两四钱,她自己用二钱,其余的二两二钱会好好的存起来。
这一年可就是二十六两四钱。
苏荷精细的盘算着,用不了几年她就会存一笔钱。
她要用这些钱再盖两间房子,还能操心着为天赐寻一门亲事。
进府的头天晚上,苏荷又给叶景峰上了一次坟。
"相公,以后我不能常给你上坟了!我知道你保佑着我进了吴大人的府里做婆子妈。天赐现在可用功了,等他考上功名,叶家又会站起来!你可要好好保佑我和天赐啊!对了!我一时糊涂,摔了你的牌位。你别怪我,我当时心里实在太委屈了!进了王府也没办法供你的牌位。能出来的日子,我会来看你的!"
苏荷用身上仅有的钱,给叶景峰买了一些祭品。
她一点点烧着纸钱,一点点的撒着贡品,也坦然的向丈夫告别。
在火光中,苏荷看到了希望!
她的天赐一定会考取功名,也一定会给她好日子!
暗月云海
天寻在训示厅又一次集合了鸿奕四人。
他们四人已经完全习惯这一套程序。
在训示厅接受任务,然后出云海完成任务,再回到云海复命等待下一次的任务。
不知不觉大半年又过去了。
鸿奕快十五岁了,离出师的日子还有两年半的时间。
他盼着出师的日子,他盼着自己有一个新的身份出云海。
他盼着出师,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再一次看到宴爽和叶叔。
当然,那时候他的身份早已经不是鸿奕。
鸿奕早死在了劳工营,埋在后山的乱葬岗了。
他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新身份示人,但是他不在乎什么样的身份。
只要再一次见到宴爽和叶叔就好,他们就是这世上的亲人!
是的,冷月、星辉和月刃也是他的亲人。
可是鸿奕非常清楚,他们三人是暗冥的亲人!
而宴爽和叶叔是鸿奕的亲人!
"这一次的目标人物是王族中的一个外戚,瑞国公,许竹言。此人原是先王后的远房表弟,先王和先王后殡天后给了他外戚的封地。据情报得知,此人居心叵测,在家中大行巫蛊之术诅咒王君。并且有证据显示,他还频繁的接触东凌国的一些官员大臣。不管他是否有通敌叛国的嫌疑,这样歹毒之心的人是留不得了!"
天寻严肃而清晰的介绍着这一次的任务。
不论身处哪朝哪代,巫蛊之术始终是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忌惮。
而这次被巫蛊的居然还是天枢国的王君!
不论是因为巫蛊,或是与东凌国的私通,于公于私,瑞国公这个人是必须要从世间消失的。
月刃看着指示图追问道,"教习,他的家人呢?"
天寻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四人马上心领神会,这是要斩草除根的。
鸿奕心里微微一颤,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冷月的余光看出了鸿奕不被人察觉的纠结。
这些年,她已经很了解鸿奕的为人。
鸿奕的善良绝不适合做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他更适合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他宁愿在战场上与敌人正面交锋,也不愿意做一个躲在暗处使用杀招的隐秘杀手。
"行了,检查一下你们的兵器!半个时辰之后在湖边集合,送你们出岛。路上你们自己分配任务,都轻车熟路了!"
"是!"
这半年执行任务,天寻已经开始不跟随他们四人了。
尤其是解决文官这样的没有太大危险性的任务。
别看他们四人十五、六岁上下,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
鸿奕在武功上天资超群,是武功最好的一个。
执行任务时,他一般都是负责正面交锋。
冷月心思细腻,解密开锁这样需要精密技术的活儿都归他。
月刃身为大哥,掌控大局、分配任务和殿后的事情都属于他的。
星辉的武功也不错,他主要是配合鸿奕进行与敌人的正面交锋,也会同月刃负责接应。
这几年,他们四个多默契度越来越高,执行任务的能力也越来越强,成为了暗月云海中最有力的新生力量。
"暗冥,你和星辉还是负责正面解决。冷月,你负责找出巫蛊和通敌的证据。证据到手之后还是按照老规矩,从府中四个方向同时开始处决,一定要速度快!不要给他们叫喊的机会和时间。"
"是!"
"是!大哥!"
四个人同时开始最后一次检查兵器,力求做到严谨。
鸿奕低头查看着熙皓剑,完全没有在意面具戴的贴合度不高。
冷月戴好自己的面具,之后很自然的站在鸿奕面前帮他整理面具和头发。
鸿奕也不躲,他直管检查自己的兵器,由着冷月给他戴好面具。
"冷月,你怎么从来不管我?"
星辉一边整理面具,一边把他的流光扇放入腰间。
冷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男孩子在仪容端庄方面确实差一些。
她也走到星辉面前,帮他整理好别在面具后面的头发,又将面具更贴合的给他戴好。
"冷月戴的就是不一样!"
星辉开心的像个拿到糖果的小孩子,忍不住的夸起来。
冷月也不吭声,她随意的笑了笑。
出于一视同仁的想法,冷月又看了看月刃的脸。
"我戴好了,不用管我!"
月刃拿出大哥的风度,感谢的对冷月笑道。
"行了,船来了!上船吧!"
在和煦的风中,他们登上了出岛的船,迎接这一次的任务。
靠近瑞国公府邸,天还亮着。
行动一定要天色完全黑透才可以。
鸿奕他们便一直躲在瑞国公府邸后山的树林中。
冷月拿出干粮和水,给他们一个个分配好。
"又是馒头!每次执行任务都吃馒头!"
星辉咬着馒头,不满的说道。
月刃掂了掂馒头,开着玩笑,"怎么?馒头都不好吃?那你想吃什么?"
星辉有些憧憬的回忆,"包子啊!我娘亲做的包子最好吃了!可惜再也吃不到喽!"
月刃拍了拍星辉的后背,他有些内疚,不该问这个问题。
"等回去了,我建议厨房给你做包子!"
星辉"扑哧"笑出来,"哥,算了吧!厨房那个包子,咬第一口没馅儿!咬第二口,馅儿又要过了!跟吃馒头有啥区别?"
"暗冥,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星辉又问着默不作声的鸿奕。
最好吃的东西?
鸿奕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那桂花糖糕和焦糖花生酥的香甜,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宴爽,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宴爽······
我好想你······
······
"暗冥!问你呢!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星辉提高声音,打断了鸿奕对宴爽的想念。
鸿奕没有说话,他笑了笑晃晃手中的馒头。
"啊?馒头啊?你最喜欢吃馒头啊?"
"冷月?你觉得什么东西最好吃?"
星辉的嘴碎的呀!
冷月啃着馒头,她竟然想不出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我忘记了,太远,想不起来了!"
冷月和星辉不由的看向月刃,也想知道他最喜欢吃的。
"我最喜欢吃烙饼!我娘用最新的麦子做的烙饼可香了!我也是吃不到了!"
月刃和星辉一样,他们过去的人生里还有几年幸福的回忆。
就这一点都比鸿奕和冷月幸福。
"等出师了,我出岛第一件事就是吃遍外面的好吃的!"
星辉舔舔嘴巴,憧憬的说着。
仿佛他的眼前已经有那些美食的样子了。
月刃嘲笑道,"那你这几年攒的银子够你吃了!"
他们每个月也有二两的银子贴补。
这几年鸿奕一直好好的存着,就等着出岛之后好好孝顺叶叔,还计划给宴爽买一支像样的"金钗"。
她的金钗之礼没有来得及为她祝贺,等出岛有机会见面,他一定给她补上。
"哥,那你存的银子要干嘛?"
星辉好奇的看着月刃。
月刃反而不好意思了,"不告诉你!反正有大用处!"
"哥,你肯定存老婆本呢!"
让星辉看透了心思,月刃的脸瞬间红了。
"你小子,滚蛋!"
他对着星辉嘻嘻哈哈的脑袋一记爆栗!
"哈!果然是存老婆本!我们要有嫂子了!"
鸿奕不吭声,只是笑着看月刃和星辉充满挑衅的打闹。
冷月不理会月刃话中有话的理想,她的心里装着谁,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她回头看着鸿奕,温柔的问他,"出师以后,你最想做什么?"
鸿奕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个答案隐藏着他巨大的秘密。
他依然还是打着马虎眼的笑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也是!"
冷月露出银牙,心有灵犀的笑出来。
她看着鸿奕面具背后如炬的眼睛,心里砰砰的跳着。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到底有多大!"
鸿奕不再说话,他把手中的馒头一口吃下去,然后冲着冷月点点头。
他这个计划其实是随口敷衍决定的。
即便真的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也希望是与宴爽的一起的相聚。
如果没有宴爽,那么他宁愿做那个井底之蛙,守着他的一亩三分田。
夜色如期而至。
鸿奕四人默契而熟练的潜入了瑞国公的府邸。
按照路线图的标识,鸿奕四人很快便找到了放有巫蛊邪术的阵法密室。
这是苗疆的巫蛊术。
把写有王君生辰八字的人偶放在罐子中,罐子里放着各种有毒的毒物。
然后将罐子架在文火上炙烤。
冷月和星辉在密室四处查探,发现巫蛊术只有这一个。
其次便是各种符纸贴满了罐子的罐身。
冷月虽为行者,铁血杀伐毫不留情。
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天生怕脚多的虫子。
她鼓足勇气伸头看了看罐中的毒物,一脸惊悚和嫌弃。
"咦~~这都是什么呀!好恶心啊!"
星辉也伸头看了看,不屑的冷笑,"苗疆的巫蛊之术!他们觉得这样会伤及王君的康健,并有损天枢国的国运!无知又愚昧!"
"伤及不伤及我不管,但是看着好恶心啊!"
冷月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人来了!"
月刃在门口发出了警告。
他顺手关上了密室门,其余三人也隐蔽在密室,就等着将瑞国公瓮中捉鳖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
瑞国公谨小慎微的走进密室。
他熟练的将手中瓦罐中的新鲜毒虫,又放进了置于文火上的罐子。
放好之后,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他口中的咒语是苗疆土语,鸿奕三人完全听不懂。
当然,这并不需要懂。
事实和证据早摆的清清楚楚,只等着鸿奕他们就地解决而已了。
"瑞国公,辛苦了!"
鸿奕冰冷的短剑顶在了许竹言背后的心窝。
许竹言先是一惊,然后他全身僵硬的不敢回头。
"来者何人?"
鸿奕微微冷笑,"瑞国公果然胆识过人,敢大行巫蛊之术,诅咒王君!"
"你们究竟何人?"
星辉拿出黑色厚布口袋,将那个施法的罐子装好。
与此同时,冷月冷冰冰的说道,"我们是暗月行者,奉王君之命清剿奸佞!"
许竹言已经明白此刻是他人生最后的终点了。
"这位少将军,巫蛊之术虽为死罪,但我身为皇亲国戚,免死而应处流放之刑。"
鸿奕冷笑一声,"许大人果然熟悉天枢国律法。只不过加上通敌叛国之罪,您觉得您该流放哪里?十八层地狱吗?"
此时冷月已经从密格中找到了瑞国公与东凌国来往的书信。
"书信都在此!他的罪名坐实了!"
鸿奕慢慢绕到瑞国公面前,剑锋抵在他的咽喉处。
许竹言没想到面具下的这名暗月行者竟会如此年轻!
若不看他高大挺拔的身型,仅凭他面具下的半张脸,也就是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
"宴景元这个暴君!养了你们这群朝廷的鹰犬,残害忠良!他就不配成为天枢国的王君!我为的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瑞国公已知自己性命不保,他索性将宴景元骂了个痛快。
鸿奕丝毫没有因为瑞国公的怒骂而急躁,他依旧不紧不慢的笑道,"行啊,您再多骂两句!"
对,他再多骂两句。
等会屠他满门的时候,鸿奕他们便不会那么纠结了。
"瑞国公,请吧!"
鸿奕一手收起匕首,另一只手抽出了长剑。
星辉和冷月已经出了密室的门,开始对府中进行屠杀。
瑞国公没有听到家眷的惨叫声,从空气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气,他知道整个府邸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成为刀下鬼。
"少将军!请容我向祖宗谢罪,然后由您处置!"
瑞国公饱含热泪,凄苦的恳求道。
鸿奕即刻心软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瑞国公请便!"
现在看来,鸿奕还是太单纯了!
他低估了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会有怎么样的爆发力。
瑞国公是没有武功,可是他会暗器!
当鸿奕转身给他私密空间祭祖的时候,他袖中藏着的袖箭已经对准了鸿奕的后背!
鸿奕的第六感觉得背后有一股阴冷之气,他不由的回头看去。
瑞国公的袖箭已经打着呼呼的风声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
所幸鸿奕的个子高,袖箭粗短且锋利,深深的扎在他的左腹部!
一阵强烈的剧痛瞬间袭来!
鸿奕没有考虑刺进身体的袖箭,他的长剑带着电光火石的剑光举手便挥。
一个漂亮的弧度之后,瑞国公依然直直的站在他面前,只是脖子上空空如也,头颅已经在地上不甘心的滚动着······
鸿奕这才用手捂住了伤口。
时间紧迫,他容不得自己查看伤口。
尽早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他捂着左腹部出了密室的门,只是这一阵阵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冷月回到了密室门口。
她一眼就看见靠在墙边的鸿奕。
此时他面色煞白,几乎要站不住了。
而他捂着伤口的指缝中正在源源不断的冒着血·····
"暗冥!"
冷月跑过去扶着他,"怎么回事?他不是不会武功吗?"
鸿奕强撑着回道,"快走!回去······再说!"
冷月看出鸿奕被暗器所伤,心中更是担心。
"会不会有毒啊?"
鸿奕无奈的笑着,"有毒的血······发黑!你都学·····哪里去了?"
冷月扶着他赶忙往门外走,月刃和星辉正等着他们汇合。
"哦,对啊!我怎么给忘了!"
冷月很少有这样慌乱无措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千万别是有毒的暗器。
她不敢想象,万一暗冥身中剧毒,她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