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是满天星

　　——大年初一

　　床橱、米缸、桌椅、灶台、猪圈、鸡笼，房舍人家，一草一木，皆有喜气。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云雾浓稠的早间，各户人家就放起了大年初一的第一响炮，火热将引线燃烧，闪现了一点光亮，像是信号一般，脆裂的声音在阴郁的天地间迸溅，炸响了五谷丰登和新春的期望，最后化为一地可爱的残红。

　　——汤家

　　汤小鱼成功被这可恨又可爱的鞭炮声吵醒。

　　大厅内汤父汤母笑容满面，接待登门拜年的亲戚朋友，敬烟道喜，说吉祥话。人人皆打扮得花团锦簇，小孩子嘴抹了蜜，竟哄得大人们忙掏红包，语笑喧闹。

　　汤小鱼：又到了收红包假装不好意思的时候了。

　　汤小鱼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装红包的衣口子，对方在汤小鱼炙热的目光下，掏出个红包，递给汤小鱼。

　　“哎呦喂，谢谢恭喜发财啊，多不好意思啊……不过，万水千山总是情，再发一个行不行？”汤小鱼小声地祈求着。

　　“汤小鱼！离你八尺远，脸皮都弹我这了！”汤母顾不得外人在，呵斥道。她那眉毛几近要拧到一处，眼睛瞪圆了，死盯着汤小鱼。

　　汤小鱼一怨之下，怒了一下，讪讪笑。只好认命求饶道：“只是开个玩笑，小玩笑，嘿嘿。”

　　——下午

　　汤小鱼新年乐忠于炸牛粪。她一直认为不放鞭炮听个响的话，那属实是不得劲，同时要是不炸牛屎的话，多少更差点意思。

　　汤小鱼拿了村口买的二踢响，带领着村里的小孩子穿过几栋房子，走过牛奶场，沿着清粼粼的小溪，来到荒野上，在几坨牛粪前止住脚步。

　　“聚是一堆翔，散是满天星。”，汤小鱼神神叨叨。围在她身边的小孩子一脸崇拜，只见汤小鱼熟练地将二踢响插在屎上，毫不犹豫地点燃，然后迅速撤离，人群惊散。

　　“嘭！”随着一声巨响，只见一团褐色的水雾烟云腾空而起，恍惚间还夹杂着各种色彩，汤小鱼正要感叹一下这绝无仅有的艺术品，忽然瞧见须臾间，一个人影好像被屎渣劈头盖脸地砸到了。

　　倒是很轻柔地落下，犹如天女散花。陈年旧屎夹杂着未曾消化尽的食渣，如纷纷飘絮，春雨般细润的质感，飘腻了温羽的发梢。

　　刹那间，发丝眉宇间尽是从宇宙间落下的陨石般的屎渣。

　　温羽有些蒙逼，似乎来到了飘着屎气的梦境，大地在颤抖，他的心在煎熬。

　　汤小鱼惊呼，仰天大笑，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刚往前跨上几步，也就踩到了黏糊糊的屎，给对方秀了波滑铲狗吃屎。

　　汤小鱼一仰头，便看到了温羽跟屎一样臭的脸。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斯密马赛。”汤小鱼忍住笑，滑稽的说道。

　　温羽咬牙切齿：……（草！哪来的疯狗？！）

　　温羽只是来田野上采光，竟没想到翔从天降，被牛屎炸了一身，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温羽低头，拽拽外套，那蓝色咔叽布的衣服，上面早已是五彩斑斓。他手上沾了一层滑腻中有些颗粒的异物，薄薄的，像不均匀的磨砂膏。

　　温羽眉脚轻轻一扬，遂笑着，伸出手对汤小鱼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起来。

　　汤小鱼不明所以，只好照做，利索的起身，身子靠过去。

　　刹那，温羽将沾了屎的手往汤小鱼身上狠狠一抹，那菊黄色的围布裙，色深了一片，上面绒绣的小鹿也难逃一劫，丑不拉几的。

　　汤小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彻彻底底暴走了。她抓住温羽的衣领，猛得一扯，松松垮垮也就露出大片的雪肌玉肤，以及性感的锁骨。

　　汤小鱼偷偷往衣领里瞄了一眼，大力咳了咳，假装恶狠狠的叫着他的名字：“温羽！”

　　温羽注意到汤小鱼的小眼神，玉润的耳垂红了一片。

　　“这样吧，虽说是我有错在先，但你也讨了回去，再且我请你吃顿饭一笔勾销如何？”汤小鱼松开温羽，挠了挠手背，眼眸里闪过一缕精光，满满的都是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