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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想丢下我

冻海

“入个屁,快睡,”晏叙把他猛的往里一推,躺床上就把眼睛闭上。他确定锦野就是醉了,这么一会就已经呼吸均匀,睡得昏天暗地了。

锦野睡觉像小孩,缩成一团抱住浑身冰凉的晏叙。

晏叙像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的体温,早上迟迟没有起,发了烧,锦野变回宋涣清的样子上街求药,老道做法,几天了还没好。

街坊又传言四起,说是宋涣清克夫,刚刚成婚就要死丈夫。

锦野和老道一合计,对啊,晏叙这个年纪该到了第二劫了。

“锦野,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老道冲他笑了一下,锦野一愣,偏开头不敢看他,眼里有些小小的亮斑。

“老头,”锦野的声音有些哽咽,“放心吧。”

老道坐在晏叙身边,一只手放在他禁闭的双眼上,另一只手在他头顶抚摸着,看着他笑。

随着手中光芒亮起,老道嘴角渗出鲜血,眼睛挣扎着想睁开,但他做不到。

再睁开眼,他眼前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他站定在原地,突然冲上去,“娘!”他这后辈子从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老太太笑呢,放下手里的黄瓜,“弥儿,怎么哭了,”这偌大的农院,熟悉又陌生。

“爹爹,你怎么哭了,”一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拽着他的裤腿,“爹不哭,小蝶给你做鬼脸。”

他转头,抱起小女孩,抬眼,温柔似水的女人看着他,“相公,你来了。”

晏叙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水池,变成了一条通体五黑的黑锦鲤。他变成人形,走出水池,看着水中黑皮金眼的自己。

“我睡了多久,”晏叙叫醒在一边睡觉的锦野。

“三个月,”锦野竖起三根手指,“你知道让你醒的代价吗,”他语气冰冷,看晏叙没接话便接着说,“我的两百年修为和老头的命,你这第二劫太硬……”

听见他的话,晏叙像是发了疯,身上一丝不挂冲向后门,“不可能!老头!别躲了!”

“穿衣服,”锦野说,“我带你去看他。”

晏叙化成原来的样子,大院后山,他站在老道的墓前,终于认了命,他恨自己,为什么二十年了都不知道老头的名字,只是老头,老头地叫着。

他手里攥着老道留下的信,眼里满是疲惫。

“别太难受,人有轮回转世,过些年我帮你找到他,”锦野想安慰他,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抱。活了一千多年,也只会这样生硬的安慰啊。

晏叙点点头,锦野把他的头揽在怀里,一点点拍着,和哄小孩的手法没两样。

晏叙说心里烦闷,想出去走走,锦野就又变成宋涣清的样子带他上了街。好别扭,晏叙更希望他用男人的样子和自己待在一起。

这几个月做自己的日子让锦野非常不想再变回宋家三小姐,一种对宋涣清的愧疚涌出心底。

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一口一句戳人脊梁骨的话钻进晏叙耳朵里,“他们好烦,”晏叙嗓音沙哑。

锦野衣袖下的手捏了捏他,“我知道,我知道。”

回到家晏叙变回鱼,在水里一动不动,像是试图把自己和世界隔开。看他这个样子,锦野也没由来地心烦。

天越来越冷,在第一个人大雪纷飞的夜里,锦野到了半夜也没有回家。晏叙终于慌了神,那么久被压抑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开,满汴京城找他,最后站在大门全开的宋府前。

门内尸横遍野,锦野浑身是血站在死人堆里喘着粗气。他看见晏叙,笑了,张开双臂,已经准备好被他一剑刺穿心脏的准备。

但晏叙走上前,把自己的披肩为他穿上,“冷,回家吧。”

锦野愣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杀人了。”

“我知道,回家,晏叙不顾他满手的血,拉起他走进门外的一片雪地。临走前晏叙用妖术将两个下人变成宋涣清和自己的样子。

锦野坐在浴盆里,杀人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但这次心情格外沉重。不可思议,晏叙一个道士,没有杀自己。

“锦野,”晏叙直挺挺站在一边,“宋家人全死了,你也没必要再做宋三小姐,”他皱了皱眉,“你要是走,我不拦你。”

他站了一会,锦野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晏叙刚转过身,锦野从浴盆里站起,湿漉漉的手拉住他衣领,向前探身吻住了晏叙的唇。

“我们孔雀一生,嫁了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锦野面色潮红,大概是蒸汽惹的祸,“我不走,你也别想丢下我。”

都说鱼记性差,薄情寡义,锦野偏偏不信这个邪。

晏叙不躲,任锦野肆意摆弄,锦野腿根的鲜血才像是红灯笼和喜烛,洞房花烛来得那样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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