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愿望

　　“喂，醒醒！”使劲拍着何落的脸，泷倒是一脸愁容。“给我醒醒啊！”泷却是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啧，只有用那个方法了。”泷屏息凝神，调整周遭的灵力，嗖一下在何落身边消失了。

　　这是何落的记忆长廊，那么何落会在哪里呢?泷平复急迫的心情，冷静下来思考。啊，对了，何落一直由父亲养大，那么试试看找找他小时候的记忆呢？说不定这小子会留念母亲的温暖。泷闭眼，一息之后突然睁开，“找到了！”

　　那是一个优雅端庄的妇人，带着小何落站在一边。“嘘，阿落，乖乖听爸爸的话。”

　　“妈妈，我听妈妈的话可以吗?”小何落扯着妇人的衣角不放。

　　“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妈妈必须得走，不然大家都会难受。”妇人摸了摸小何落的头。

　　“可妈妈走了，我会很难受。”小何落眼里包着泪水。

　　“不，你还有妹妹。照顾好她，阿落。妈妈走了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的。”妇人和善地微笑，“阿落，跟妈妈约定，要一直待在这别动哦！”妇人缓缓离去，只留下白色的背影在小何落眼中凝固。记忆不再流动，小何落被留置在这一瞬间。

　　泷跑上去挡在小何落前面。

　　“你……是谁?”

　　“额……”泷被问住了。小何落于是想绕过他。泷急了，朝着他大喊:“这样好的母亲，你却想辜负她吗?”

　　小何落歪歪头,“这样的母亲好……吗，应该是很蠢才对。”

　　“你也知道蠢，那你为什么要学她?”

　　小何落沉默了。泷趁机抓住他，扶着他的肩膀，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你觉得你死了别人都会好过?蠢死了。你的母亲九泉之下不得安宁，逼你走到绝境的人却只会幸灾乐祸，嘲讽你是个懦夫！你就这么想逃避吗?”

　　小何落不为所动，许久，他缓缓说到：“不是我害怕面对，而是这个世界没有面对的价值。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是站在我这边的。不是吗?”

　　泷瞬间呆滞了。这小子比他所想的还要成熟得多，原来他不是冲动，而是顺其自然，沉默地被推到悬崖口。不过这时，泷却找不到话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不只属于何落一人。泷也无数次地寻找过答案。

　　泷曾经质问过老白，像他们这样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无休无止地为一个又一个人实现愿望而已。永远做人间的守望者，就仅仅只是望着而已。他看着那些人痛苦，哭泣，大笑，甜蜜，明明一直陪伴在身边，却不能触摸，交流，甚至从来就没有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过痕迹。

　　他问为何要有他们这样的存在?他说他不想永远守着别人。他觉得他应当拥有自己的生活。

　　老白静静地听他发泄完心中郁积的沉闷后，一反常态，严肃地问他:“天地万物皆有法则，你觉得我们这种存在因何而起?”

　　泷回答不上来，或者是不想说出某种可能性。

　　“你想的没错。为什么要回避?”老白缓缓呼出一口气，看遍沧海桑田的眼里是不可捉摸的深邃眼神。“这里的人，有些是自愿来的，跟黄泉的使者打了交道来人间工作。他们也许是留念人间，也许是本来就想做。不过还有一类人，他们是为了赎罪。”老白平静地跟泷对视。

　　“不会的，这不可能。”泷冒了丝冷汗。

　　“没什么不可能，你只不过忘记了而已。泷啊，我查过你的任期，是永久。起初我也不大相信，但后来那边的熟人悄悄告诉我说，你是犯下了不可更改的重罪。”老白有些犹豫。

　　“你知道些什么，快说啊老头子！”泷感到难以置信，又禁不住好奇。

　　“……你，害了无辜之人。罪孽深重，无法偿还。”远远地，泷看到老白还在说些什么，但他却已经听不真切了。

　　“唉——”老白转身而去，“因果有报，自求多福。”

　　这时候，看着何落，泷脑海里突然震响起那时候老白的声音:“那小子身上的霉运是你下的咒，生生世世都一副倒霉相。所以他不断遭霉运，你就要不停地积累福报，偿还罪孽”突然惊醒，泷感到恍惚。原来就是何落这小子吗？

　　咬紧牙关，泷觉得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小子救回来。“怎么没有人，你这小子太悲观了！你个消极分子，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吗?外面大千世界，总有愿意支持你的人在。不就是还没遇到嘛！实在不行，我当第一个嘛……”泷使劲嚷嚷，片刻不停，而小何落早就溜不在了。

　　藏在记忆长廊中的小何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只是看着泷觉得好笑。

　　“咦，不对！”泷突然察觉到何落已经醒了。从何落的意识中出来，泷看到何落睁开了眼。

　　何落清醒的瞬间，脑海里就蹦出一个念头：

　　我想要活下来！

　　好，大功告成！泷心中暗暗一喜。有了何落的愿望，救他就易如反掌了。泷使用灵力，让何落即刻又陷入了沉睡。

　　这次醒来，是在医院的床上。看着白色的床被，白色的帘布，还有站在一旁低头记录体征数据的穿白衣大褂的天使，何落脸上有了笑意。这恐怕是三年来泷在他脸上看见的第一个笑。

　　“医生，请问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那姑娘抬起头看到何落，微笑致意:“听说是有位老大爷无意中路过看到你，喊的救护车。不过先生你运气真好，伤得这样重竟然挺到了医院。从那里到这所医院可远了呢！看来先生是有福气啊！”

　　“是吗?谢谢了。我想要他的电话号，可以吗？我伤好了后会亲自去谢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有福气，何落觉得还蛮新鲜的。

　　姑娘闻言笑了笑，“当然可以。”

　　看着姑娘离去，何落心中却是有些迷惑。老大爷吗？我怎么觉得我隐隐约约看到的是个年轻男子呢？记不大清楚，看来我真是被打得晕乎了。